“給我停下!停下!”就在帝鴻懿軒把馬娉婷重新放到水晶棺木邊,被老婆婆再次接手之際,盧芳不鎮定的聲音激動叫喊起來,衝破擋在她身前的三兩個屬於中年伯爵的親衛軍隊,直直向水晶棺木邊的馬娉婷奔去。
還未行到半路,便被帝鴻懿軒身邊的螟、貝銘等人給團團圍住,攔了下來,“盧芳女士,很抱歉,你不能過去。”
“給我滾開!”盧芳出拳打在他們身上,“你們到底有沒有人性!婷婷她還隻是個孩子,你們怎麼可以犧牲她的性命去換取一個明明已經沒有呼吸的女人。”使勁推攘著擋在她身前的三麵如鐵牆般的男人,盧芳伸手指向帝鴻懿軒,破口道,“帝鴻懿軒,這就是你承諾過的,會好好保護婷婷,會好好喜愛她麼?現在你到底在幹什麼,你要親手把她送上死路麼!你,大混蛋!大騙子!畜/生!把婷婷還來!”
“盧芳女士!注意你的措辭!”聽見盧芳的出言不遜,螟眼中閃過冷冽的光,在他忍不住想要一個手刀劈昏盧芳的時候,帝鴻懿軒沉沉壓抑的話音從身後傳來,語氣中暗含著無止盡的痛苦與疲倦,“不要傷她,讓她罵,想怎麼罵,就怎麼罵,我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的女孩已然鼻息輕輕,即將離開他,還有什麼值得他費心思呢?帝鴻懿軒此刻心中惟餘一片無波無瀾的死水,眼睛一瞬都不眨地凝視著水晶棺材邊那個似是陷入熟睡的嬌小美好的少女。
“你這個騙子!禽/獸!我要殺了你!”聽見帝鴻懿軒不鹹不淡、毫無所謂的回答,盧芳心頭之火燃燒更甚,一口咬在抓住她手臂的螟的虎口,在他吃痛之際,側身朝前跑去。
“砰、砰”兩聲連綿槍響,槍槍都打中盧芳每一腳的側邊,擦鞋入地,地表留下深深的彈痕。可盧芳卻恍然沒有察覺到這逼近身邊的危險,一步不停地朝帝鴻懿軒身邊疾步而去。
就在她氣勢洶洶走到帝鴻懿軒身側,雙手握拳就要朝他揍下去的時候,“冷靜點!”一個巨大的力量扯得她轉過身軀,閆坤那張端正男性的臉龐映入眼簾,讓盧芳有一刹那的失神,隨後卻猛然掙開,“你是誰?你憑什麼讓我冷靜!他手中抓的是我的學生,是我這半生裏,唯一的純粹的關心我、傾聽我的孩子,你難道就聽不到婷婷在叫痛麼?”
眼中止不住湧起的潤澤之意,盧芳淚眼看向和自己對視的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少時的美好時光、成年後的分別、即將而立之年的再次相逢,命運讓她和他相知相識卻不曾相戀。讓她懷著一份懵懂的心動和心碎離開上京,她想象過千萬次他們再見時候的場景,卻隻是看著他帶著深深愛戀地牽著她以前最好的朋友的那隻手,讓她真正嚐到心傷的滋味兒。
她和他,盧芳和閆坤,在彼此的生命中從不曾來早一刻,也沒有遲到一刻,但是他們沒有在一起的緣分,隻能讓那淺薄的清淺的微微綻放的少年時的依戀隨著時光深深掩埋。也許閆坤永遠不會知道,十年前,那個被眾人口中嫌棄著逃婚的盧家的少小姐,曾經是多麼多麼地期待著由他牽著她的手,並肩走向人生的下一個階段。
然而,由於陰差陽錯,她放棄了盧家、放棄了上京,放棄了閆坤,讓她漂泊數年之後,卻讓她擁有了馬娉婷,擁有了俞越,心疼她的學生和真正愛她的男人,她覺得上天待她,不薄;她想要的,隻不過是好好地教導馬娉婷,成為一個優雅的舞者,好好的和俞越在一起,安靜的相愛,可是,事情怎麼會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
在這些有著各自目的算計的人之中,盧芳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麼,她隻知道,她不能讓馬娉婷死,不能讓這個給過她無盡溫暖的女孩成為他人私心的犧牲品。
誰都不能夠動搖她的心思,更遑論眼前這個從十年前就已然被她剔出了生命的男人。
“盧芳!看見馬娉婷這樣,我的心痛不比你少!我不是那麼冷血的一個人,當初在A市的時候,我也因為馬娉婷的靈動活潑、狡黠美好而感動過。如果可以,我很想保全她。
但你理智一點,雖然我們都沒有學過醫,可你就看不出來麼?現在,即使我們能夠離開這裏,送她去到最近的醫院,也已經晚了。她身體中的血,已經快流幹了!”瞥了眼紅光血色瀲灩的水晶棺木,眼中帶著濃濃的痛意,閆坤牢牢抓住盧芳的手,不願放開,“再者,伯爵和帝鴻懿軒兩位,即使是偷渡入境,畢竟是一國貴族,對他國來使動手,於情於理,都是我們理虧。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你確定要還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