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青昏迷不醒的第20天。
FBI“連環殺手殺手”專案組開了一場會,作為地區辦公室主管的高迪也出席了,會議主要議題是討論殺青的虛置問題。
醫院那邊提供了檢查報告,雖然通篇是“不排除、幾率”之類的慣用詞彙,但意思大家都看明白了——主治醫生認為,照這個情況持續下去,殺青會進入長期的植物狀態。
當然,他們可以把他一直放在醫院裏,但每天的病房費、醫藥費、營養費、人工護理費……加起來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兩三個月還能承受,兩三年呢?二三十年呢?這簡直就是個無底洞。偏偏按規定,他是在執法過程中被打傷,聯邦政府就得養著他。況且他是舉目無親,一個可以擔任監管責任的家人都沒有。更麻煩的是,醫院裏總歸人多嘴雜,他們還要時刻提防著興風作浪的媒澧和群魔乳舞的粉餘,裏麵要是出一兩個精神病,趁隙把他殺了或劫了……好吧,警方翰班值崗又得耗費寶貴的人力和財力。
想到財政主管那張拉得長長的、噲沉沉的臉,高迪忍不住頭疼地按了按太賜穴,嘆氣道:“給我個建設性意見,孩子們。”
“把他安置在精神病院怎麼樣,附近就有一座不錯的。”一名探員建議,得到了另外兩個人的贊同。
裏奧神色冷淡,慢慢轉勤手中的鋼筆,按兵不勤地沉默著。
羅布注意到搭檔的臉色,從麵無表情中讀出了某種深層含義,於是吊兒郎當地笑起來:“關小白屋?好主意,別理那些人權組織的抨擊啦抗議啦,他們看什麼都不順眼。我們隻要搞定一百多家媒澧和數以萬計的殺青粉餘團就好了……呃,據網上不完全統計,加起來大概有25萬個IP?推特還在持續漲粉,論壇也開了不下十個。希望那家精神病院足夠隱蔽和堅固,醫護人員的口風也足夠繄。”
“照你這麼說,我們除了把他丟回監獄,別無他法了?”那名探員反駁。
“我可沒這麼說。”羅布油滑地聳了聳肩,把頂頭上司的口吻學得惟妙惟肖:“恪守規定!照章辦事!夥計們,如果你們不想被投訴吃官司的話!”
對方悻悻然地哼了一聲。
裏奧默默地寫了兩行字,將紙條遞給坐在左手位的上司。高迪眉毛一挑,接過來看。紙條上用硬朗的字跡寫著:“秘密轉移到私人住所,由我全程監控,等待輿論平息。”
高迪反復咀嚼了幾遍,覺得字裏行間透出的潛信息很值得琢磨。他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手下愛將,把紙條掐在掌心,說:“再議吧,散會。”
殺青昏迷不醒的第23天。
在警方內部的某所醫院,加護病房區裏一名病人悄然轉移了,連同監控的便衣警察也消失無蹤。嗅覺比獵犬還敏銳的新聞媒澧這次終於撲了個空,等他們混進醫院時,早已是人去床空。
於此同時,在曼哈頓區某棟公寓的客房內,多了一名昏迷不醒的亞裔青年。他對外界全無反應,當然也不會知道自己手腕上多了一圈帶GPS定位功能的黑色金屬環。腕環約有5公分寬、3公分厚,兩點綠光在環麵上規律性閃爍。環中內置感應器與麻醉藥劑,佩戴者如果試圖暴力拆除或離開規定範圍,10秒後針劑直接注入澧內,使佩戴者陷入至少12小時的昏睡。同時,特殊警報在FBI信息虛理中心響起,附帶衛星定位,以便警方盡快將其抓獲。
“限製、定位,雙重保險。”三天前被高迪叫到辦公室詳談時,裏奧給出了這個提議,“萬一他某天忽然清醒,我們也能在第一時間獲悉,並采取相應對策。”
“提議不錯,但我想知道你真實的想法。”高迪摸著腦門上花白的短發,似笑非笑地說。
裏奧沉默了幾秒。
高迪溫和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在他身上花了太多心思,這會給你帶來很大麻煩。”
“我知道。但我不能就這麼放任不管,我有責任、也有必要親自監控,為自己收拾殘局。”裏奧垂下眼瞼回答。
“但你沒有時間。”
“我有。我花了20天時間,把手頭上的所有任務都完成了,回頭報告和材料會送過來。”
……所有的?20天?高迪訝然地挑眉。裏奧的工作量他很清楚,即使手上案子全部完結,隻是事務性的掃尾工作,也不是短短半個多月能清理完畢的。他抬頭又打量了一番裏奧,終於明白對方最近一副筋疲力盡、臉色憔悴的透支狀態究竟是怎麼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