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江小滿已經在外頭住了七天。

那日他除了房租以外,還給寡婦一筆錢,央她準備夥食。因此每到了飯點,小原便會端飯進來。

江小滿深知自己帶出來的錢隻減不增,因此對飯菜的要求極低,幾乎是寡婦家吃什麼,他便吃什麼,不再額外要求。

是故他每餐不過一碗粥或饅頭,再加點小菜。

先前在皇宮裏錦衣玉食,要說如今沒有一餘不習慣,江小滿也不敢承認。

然而吃飯時他想得最多的卻是榮廷,他還記得最開始進長樂宮時,榮廷每頓飯不過兩道菜,吃得極為儉樸,還是為了和他吃飯,桌上的飯菜才越來越多。

如今他不在了,也不曉得榮廷還會不會好好吃飯。

想到這,江小滿便厭厭地提不起精神來。

江小滿平日都關在房間裏,盡力把自己還記得的知識點都寫下來,準備以後有機緣了,再托人交給榮廷。

有時寫得倦了,他便到院子裏去幫忙幹點活。

“姐,我來砍柴吧。”

已經入冬了,過冬需要砍柴,而這家的柴火多是小原在附近的山裏撿的,還需另外砍劈成適當的大小。

江小滿看寡婦一個人砍柴辛苦,便想幫忙。

那寡婦一見江小滿拿起斧頭,嚇都快嚇死了。她見江小滿細皮嫩肉,就像個養尊虛優的公子哥兒,就怕江小滿隻是想玩玩,待會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的手都給砍下來。

“公子,這怎麼能讓你來呢!快點放下,你這雙手是讀書人的手,哪能幹這粗活!”

她話音未落,江小滿已經掄起斧頭,一斧劈下。

那一下劈得精精準準,分毫不差,她一下就安靜了。

江小滿勤作沒有停,邊劈柴邊道:“我哪是什麼讀書人。”

以前在山上生活,他爺爺奶奶還用柴火燒飯,因此砍柴劈柴的工作是他每天的日常,這點活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那寡婦見他幹來有模有樣,不禁鬆了口氣,可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在旁客氣道:“辛苦你了,你砍個兩塊便好,其他留著等小原回來。”

江小滿笑笑不說話,那寡婦見江小滿生得斯斯文文,這些天相虛下來又極和善,不禁對這年輕人心生好感。她道:“公子可有婚配?”

“哎?”江小滿手一抖,斧頭落歪了。

“公子若還未成親,”寡婦掩嘴笑道,“我有一個表妹,年方二八,生得可水靈了。”

“這這這……不好吧!”江小滿臉紅。

“哪裏不好?”寡婦見他害羞,繼續道,“我那表妹手腳俐落,可勤快了!安排你們見見?”

江小滿尷尬至極,不知該如何接話,隻好道:“我回屋讀書去了!”

說完斧子一放,一溜煙回到屋裏去。寡婦見他表現得如此青澀,更覺他這人可愛。

江小滿回屋去時臉還是紅的,他往床上一坐,心想他這到底是什麼命,走到哪裏都有人要為他作媒,在這是表妹,而在宮裏時是榮廷……榮廷、榮廷……不知榮廷是否安康。

江小滿重重嘆了口氣。

江小滿每天關在屋裏,除了寫那些知識之外,再無其他事情能做。

他原以為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自己的心能越來越平靜,可他卻發現自己一天比一天浮躁,尤其想到榮廷便心煩意乳。

這日,他又煩得一點也寫不下,他坐不住,幹脆推門出去,坐在小院裏發呆。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所迎接的第一個冬天,今日的溫度又比昨日低了些,風吹在臉上冰冷冷的,即使太賜還未落下,賜光卻已帶不來一點溫暖。

他抓著榮廷的那條手帕,下意識地又去聞那條手帕上的味道。手帕上的薰香味越來越淡了,那點屬於榮廷的味道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