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場跨越時空生死,鬼魅附身的夢。
逐漸接近門口的小護士,交談聲淺淺入耳。
“真醒了啊?這都快一年了,還以為醒不過來呢。”
“要不怎麽說是奇跡呢。”
“確實,普通人要是被炸成他那樣早放棄治療了,也虧得他家裏有錢,就這麽吊了一年,居然醒了,也算是命好吧。”
“什麽命好,這一年你見有人來看過他嗎?”
說話間,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醫生是最後進來的。
還是昨天那位。
帶著口罩,語氣溫和。
“周先生,昨晚休息得好嗎?”
得到病人一個微不可查的點頭動作,中年醫生淺笑了一下。
畢竟今天的周聲已經卸掉了身上的大部分管子,露出他在醫院躺了一年顯得過分瘦削的身形,以及一張底子不錯,當下卻顯得蒼白不健康的臉色。
一年前,發生在市中心鬱金商場的那起意外爆炸,傷亡非常慘重。
這位因為被氣流衝出窗外,內髒多處損傷出血,歷經四次搶救的年輕病人。在醫生眼裏能僥幸活下來,已經是極其不容易了。
如今他能醒,更是不幸中的萬幸。
醫生和身後另外兩位醫生交換了眼神,還是問了和昨天同樣的問題。
“那今天你有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麽嗎?任何事情都可以。”
隻需留心,就會發現醫生居然有些緊張。
等到病人停頓兩秒,說出那句:“抱歉,頭有些疼,不太記得了。”
幾個醫生居然有同時鬆一口氣的感覺。
雖然這位病人從昨天醒來就怪怪的,尤其是眼神,清醒堅定。別說沒有久病之人的頹靡和恍惚,再看到他那副連坐起來都困難的病軀時,讓人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和違和。
但總之,不記得總比精神出問題要好得多。
他們小聲交流道:“問題應該不大,畢竟頭部也受過傷。”
“是,短暫的記憶混亂和缺失是正常的。”
“再觀察兩天看看。”
周聲聽著醫生交流的聲音,感受護士在他身上檢測的動靜。
他睜眼看著天花板,神色平靜。
他並非不記得了。
他甚至記得很清楚。
1945年的冬天,12月23日,禹城遭遇了史無前例的大轟炸。記得斷壁殘垣的城市,滿目瘡痍焦土,頭頂轟炸機盤旋轟鳴,人群不斷尖叫著躲避。那是一副世紀災難現場,看不見希望和明天。
他隻是不會像昨天剛醒時那樣,迫切地詢問還有多少人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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