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7:00 p.m.

許初的理解能力和記憶力驚人,飯後,他讓霍長治陪著,又把總設計圖梳理了一遍,一些霍長治都沒注意到的細節角落,許初閉著眼也能給他數出來。

核對完最後一個模塊,許初伸了個懶腰:「好了,我睏了。」

霍長治看了看鍾,才九點,但他派不上用處,什麼都得聽許初的。

「你穿霍久安的衣服吧。」許初摸著牆,走進臥室,拉開了第一個衣櫃。

霍長治提出了方才檢查房間就生出的疑問:「隻有一間臥室?」

許初頭轉向他,曖昧地輕聲說:「霍久安也沒有告訴你我跟他睡在一起的事情嗎?」

饒是霍長治也被許初的口氣唬地呆了一呆。

「那我睡客廳吧。」霍長治斟酌道。

「又不是孤男寡女,」許初隨手抓了一條睡袍,在手裏揉捏辨認一番,也不管霍長治在哪個方位,往身前一遞,「你先洗吧。」

霍長治俯視著許初,許初把手撐在半空等著他,他不再堅持了,拿了衣服先去洗漱。

浴室的抽屜裏有霍久安備好的全新的毛巾和洗浴用品,霍長治快速地洗完了,套上霍久安的睡袍,袍子寬鬆,也顯不出大小來,他擦著頭發出去,讓許初去洗。

許初一關門,霍長治觀察起臥室。

臥室的燈光都是為霍久安這個能看見的人服務的,任何人在這裏,都可以感覺到設計師極力想要營造出一種新婚的氛圍,然而他想到房間倒影在許初空空蕩蕩琉璃一般的眼珠中的景象,卻徒生詭異。

大床對麵的背景牆是暗紅的,原本應該擺電視機的地方空無一物。

床上方安了一個大相框,紅木邊緣,裏頭是一張白畫布。

霍長治看得皺眉,霍久安說得那句「對不起」,應當先給他這個哥哥。

10:00 p.m.

思索間,許初出來了,他的睡袍也是暗紅色的,襯得他膚色和透明一般,頭髮濕濕地垂在頸間,水珠從髮尾滴下來,掉進他的鎖骨的深窩裏,又因為他不確信的移動,從鎖骨上掉下來,滑過胸口能見的一小片皮膚,將暗紅的睡袍顏色染得更深。

許初的手離開扶著的牆,距床還有兩米多的距離,他張開雙手,碰到了站在一旁盯著他的霍長治,手被燙的一縮。

「你傻站著幹什麼?」許初側過臉問他。

霍長治不認可地看著他滴水的頭髮,強忍著替他擦幹的衝動,答非所問道:「你見過這房間的樣子嗎?」

許初搖搖頭,換了方向,走向床邊坐著。

水又滴到了枕頭上。

霍長治還是沒忍住,去浴室拿了一條毛巾兜著許初,叫他自己擦。

「霍哥哥,你怎麼和霍久安一模一樣,」許初的語氣帶著笑意,對霍長治說。

霍長治不置可否地把許初的枕頭翻了個麵,自己坐到另一邊去。

許初擦幹了頭髮,把毛巾往地上一扔,整個人埋進床裏,裹著被子。

霍長治見他真的要睡,就關了燈,也躺下來了。

兩人中間又隔了兩個人的距離。

往常這種時候,霍長治還在看文件,或是和下屬開總結的例會,他看著漆黑的房頂,沒有什麼睡意。

許初也沒睡意,就側過身,跟他聊天,「看完設計圖,我倒是明白了一點,為什麼程序會發現在房間裏的是你,而不是霍久安。」

許初有個習慣,可能是因為還沒有適應盲人的身份,即便他看不見,他也喜歡看著別人說話。而這樣的黑夜裏,他可以盡力假裝眼前的黑暗隻是因為室內太封閉,並且沒有光源。

霍長治發出了疑問的單音,許初繼續說了下去:「你說的門口的方塊,是一個壓力傳感器,玄關的頂上還有探測裝置,你一站進門裏,程序就知道你不是霍久安了。雖然我不知道霍久安出了什麼事,可是他這是在坑你啊,霍哥哥。」

霍長治當然知道被霍久安算計了,現在想來,霍久安什麼信息都沒給他,唯一稱得上有良心的,就是叫他帶上設計圖再來。

忽然,霍長治感覺身邊的人動了動,有一隻手按在他肩膀上,許初冰冷的音質裏透出些感同身受的勸慰:「霍久安就是這樣的。」

「我和他不熟。」霍長治坦白。

「那他會來嗎?」許初試探著問霍長治。

霍長治隔了一會兒才說:「不會。」

許初不再說話了,兩人平靜地呼吸著,各自想著事情,也不知是誰先睡著的。

11:00 p.m.

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