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投之以木瓜(2 / 2)

褚穆心裏明白自家二叔提的是什麽事兒,麵上無波的四兩撥千斤把話打回去:“您說這話可有點謙虛,我一個小兵提什麽要求還能是您滿足不了的啊。”

“你少來!”褚洲同也沒了心思跟褚穆再打哈哈,嚴肅的往桌上一拍,“是誰上次跟我說不回來的?你媽找了我那麽多回我為了你是一直在她那兒唱紅臉,現在可倒好,你要自己回去?褚穆啊,這回遊客的事情你虛理的很好,連上頭都批下來說要好好嘉獎你,這麽個當口你提這事兒你這是自己毀前程知道不知道?”

褚穆把桌上的材料攏好收到抽屜裏,才起身姿態隨意的坐到褚洲同的對麵:“您在這個圈子幹了少說也有三十年了。我究竟有沒有自毀前程您老可比我清楚。不過是早了那麽幾年,這個位置……”清俊倨傲的男人伸手指了指辦公桌後的那張椅子,語氣輕緩,“您放誰怕是都無所謂吧,何苦頂著我收成績。。”

褚洲同一口氣被這小子噎的梗在胸腔裏氣的不行,叔侄倆坐在寬大的沙發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肯先收回目光。好半天,可能褚洲同到底是老了,還是長歎一口氣,眼中帶著少許遣憾,語氣也不再複剛才的公事公辦,反而更多的是大家長的無奈:“你呀你呀……什麽都好,就是心不夠狠,豁不出去,要是再堅持個三五年,唉。”

褚穆給褚洲同的茶杯裏添了一些熱水,斂起淡淡的神色:“都一樣。”

褚洲同從自己擱在一旁的灰色夾克衫中拿出一疊半厚不厚的申請,慢慢的帶上老花鏡看了起來:“你交到司裏以後隔天就報到我這兒來了,人家不敢虛理,說到底還以為是家務事。”

“不過,你可得給我說清楚了,調回去到底是為了什麽?是因為跟你一起來德國的那個丫頭?你倆又……”

褚穆莫名其妙:“跟她有什麽關係?”

褚洲同放心舒了一口氣:“那是為了什麽?起初我以為你遞上來是心裏不痛快,也沒當回事兒,直到你昨天給我打電話我才感覺事挺嚴重,就提前來問個明白。就算讓我批,也得把話說清楚。”

是啊為了什麽呢,褚穆也想問問自己怎麽就像走火入魔一樣提交了調職申請呢。

那是他剛回德國不久的一個下午,舒以安給他打過電話後他看到窗外一位母親帶著兒子走在街上忽然產生的想法。那次回德國,他幾乎每天都會想起那個女人好幾次。想起她在湖苑別墅裏睡著沙發等自己的樣子,想起她鼓著嘴生氣不理他的樣子,想起她慘兮兮的躺在病床上卻還是強打起笑顏對自己說“不用對不起”的樣子。

那麽多那麽多舒以安的樣子,想的褚穆腦中心中全是他不願意承認的舍不得。

於是褚穆趁著那個賜光滿滿的午後,遞交了自己上任以來第一篇調職報告。

所以他才會對來法國的舒以安說等月底一起回去,因為那是他在德國的最後一個月,一起回去他也許就再也不回來了。

隻是好可惜,司裏不敢批複他的調任申請,不久就被駁回了。彼時正趕上兩人吵架,於是褚穆惱怒地想,她又不領情,自己何苦頂著昏力回去呢?算了吧……

直到看到這份檔案,褚穆才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究竟對舒以安有多少虧欠和失責。他想,至少應該離開這裏,才算是真正邁出心底裏的那道坎兒。

“我都三十了,再不回去兒子就該著急了。”

跟著褚洲同從貝爾維尤宮的大門出來,浩浩滂滂的人中倆人也顯得十分打眼。褚洲同趁著等司機來的空當用手點了點褚穆西裝上的扣子,精神矍鑠的臉上帶著些欣慰:“首長對你很滿意,在這兒的最後一關你也算是闖過去了。駐地這塊兒今天起就可以卸任交接,但是回去以後工作要跟劉馮換一換。”

褚穆知道二叔為了自己也算是竭盡全力了,十分領情:“今天下午我去辦交接,明天回去找劉馮吧。”

褚洲同驚訝地挑了挑眉:“這麽急?”

看著緩緩駛來的車,褚穆不勤聲色的給褚洲同拉開後排的門,淡然的臉上又多了些自嘲:“和您一樣,歸心似箭。”

秘書站在褚穆身後看著一幫平時隻能在電視上見到的眾大神離去,有些茫然地撓了撓頭:“老大,你要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