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接過,喝了一口,也不吞下,隻含在嘴裏,腦中思緒淩亂,一不留神被水嗆到,咳嗽不止,沈學圻連忙接過她手中的瓶子,拍了拍她的背:「當心。」
朱墨又是一陣子咳嗽,咳的脫力,覺得累,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硬塑料椅紮的難受,她轉了幾個姿勢還是覺得難受,沈學圻把她攬到肩膀上,拍了拍她:「睡吧,我幫你看著點滴。」
折騰了兩個小時,還是回了沈學圻在楓城的老宅子。朱墨掛了水之後出了很多汗,感覺燒漸是漸退了,隻是累得慌,沈學圻見她一路暈乎乎渴睡的厲害,也不再問她直接把她拎回老宅子安頓了下來。一路把她抱到了二樓主臥,直到她睡下,自己在旁邊的小房間歇下來。
半夜裏,沈學圻睡不安穩,隱約聽到壓抑的嗚咽聲,翻了個身,急忙推開虛掩的房門,打開燈,輕聲問:「朱墨,怎麼了?」
床上的朱墨牙齒咬著被子,被突如其來的光刺激的眼睛睜不開,「別開燈。」她的聲音低不可聞,背對著他和門,沈學圻看著她一轉頭,眼睛紅腫不堪,身上依舊是黑色T恤,蜷成一團,像被遺棄的大貓,在床腳一縮一縮的低聲抽泣。沈學圻坐在床沿,摸了摸她的額頭,伸手把燈關了。
「燒退了。」他說。
朱墨沒開口,隻是「嗯」了一下。
「有我呢。」他說:「別怕,有我呢。」他靠在床頭,把朱墨攬在懷裏。
過了好一會兒,黑暗中,他隻聽到朱墨說:「沈先生?你真的是我認識的沈學圻嗎?」
「嗯。」他閉著眼睛低低的應了一聲。
「你知道吳子恒和我離婚了?」
「是的,剛知道,夜夜告訴我的。」沈學圻把她攬的更緊了,「我也是剛知道,若我知道你和他早就分手,我不會……」
「你知道又怎麼樣?就不會強迫我嗎?四季那件事情就不會發生嗎?」朱墨打斷了他的話:「你們從來都沒給我自己選擇的機會。」她的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鼻音指控:「小時候我父母是這樣,長大了吳子恒是這樣,你是這樣,就連我奶奶也是這樣……不給我機會看她最後一眼。」
朱墨覺得抱著自己的手臂緊了緊。
「沈先生,你有錢相貌好又有地位,那麼優秀。從我認識你開始,你身邊的女人就沒斷過,孫舒文比我家室好,學識又高,於曼曼比我年紀輕,又相貌好,到頭來也是說散就散。可你為什麼要來攪亂我的生活呢?隻是因為我這樣的人你從來沒碰到過,新鮮的很?又或者是因為你覺得每個女人見了你都應該死心塌地的愛上你才對?是不是隻有我這個已婚婦女喪失了激情沒有受你蠱惑,算是個例外,所以你不得到不善罷甘休?滿足不了你雄性的征服欲?」朱墨頓了頓,又說:「我今天會在這裏見到你,是真的覺得自己瞎了眼。沈先生,你是把自己當成情聖了嗎?還是把自己當成救世主了,要拯救一個從小被父母拋棄,現在被老公拋棄的可憐蟲嗎?」
沈學圻聽到懷裏的朱墨胸腔微微震動,聲音雖低,語氣卻是堅決的毫不動搖的,這一字一句向利刃一樣,紮在他的心裏。這一刻,他竟然啞口無言了。
「沈先生,你這樣的人,若讓一個女人愛上你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種飲食男女一夜夫妻是從來就不適合保守古板的朱秘書。」
「沈先生,離開楓城後,你真的不要再找我了,如果你覺得我是說說的,回去之後我就向你遞辭職信。天下之大,總還有地方是你掌控不了的吧。」
夜裏,朱墨燒退了,她以為自己會一夜無眠,但是這一晚,卻是這些日子以來唯一睡得安穩的覺。還是年輕的,身體恢復的也快,打了一針,睡一覺,早上醒來便基本無恙了。她看了看四周,明白這裏是沈學圻的房子,昨晚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在心裏,不會忘記。她下樓,看見隔壁的小房間也已經收拾妥當,衣物全部都不見了。
她想,沈學圻是想明白了,走了吧。他這種人,估計也就是頭腦發熱圖個新鮮。
她在二樓的主臥裏把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到了一樓,看見客廳的茶幾上有一碗粥,一個雞蛋、一碟肉鬆和一點小菜。碗下壓了一張紙條:
墨:
我有急事先回濱海。門鎖好後鑰匙放門口第二個花盆底下即可。早餐是我做的,手藝比你煮的麵條要好,記得吃完。
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