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癡心錯付(1 / 3)

黃聿將礬水端進來, 放在桌子上。

方才他問了毒醫杜衡, 杜衡還沒有從魏六兒房間的物品裏發現毒藥的痕跡, 太子剛才說從魏六兒的衣服上解析出毒藥是誆魏六兒的。

現在魏六兒已經開始招供, 黃聿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的烏紗帽終於保住了。

隻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在他出去的瞬間是用什麼方法令此人招供的?

那廂太子殿下對嫌犯道:“你若是有什麼深仇大恨現在可以說出來, 若事實真如你所說, 即便牛宿州已死,孤也會為世人揭露他的真麵目, 讓真相大白於人間,給你一個公道。”

魏六兒黑沉沉的眸子注視著太子殿下看了良久, 這才緩緩開口道:“我本名叫張隨,隸州銅川人氏, 父親是鄉野郎中,母親是聞名當地的繡娘,我還有一位長姐, 家中情況雖不算富庶, 但也算小康。隻是父親在一次行醫的路上不小心被毒舌咬傷,醫者難自醫, 那蛇毒性烈,藥石罔效,父親不久就去了。自此以後,母親每日以淚洗麵, 身澧每況愈下, 不久也辭於人世。父母去時, 我尚且才是垂髫小兒,阿姊便將我樵養長大。為了樵養我,阿姊錯過了適婚的年紀,成了老姑娘。但阿姊並不因此自怨自艾,銅川不過彈丸之地,民風未開,時有閑言碎語。但阿姊對這些閑言碎語置若罔聞,也並不因此自怨自艾,她繼承了父親的遣誌,成為了一名醫女,靠著問診得來的微薄收入維持我們的生計,雖然不富裕,但我們姐弟的生活也算平靜安定。我小的時候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跟阿姊一起進山采藥,每當我走累了的時候,阿姊總會將我放在她的背簍裏,山路陡峭,阿姊走路一顛一顛的,我總會在這樣的顛簸中緩緩睡去……”魏六兒猙獰的麵目上浮現出柔和的笑意,仿佛回想起了往昔還在阿姊身邊的那些安寧時日。

做了片刻的夢之後,魏六兒從回憶裏抽身而出,看到對麵正襟危坐的三位大人,他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繼續講述道:“後來,我家鄰居修了新房,便將舊房租了出去,租給一個書生,那書生是從銅川鄉下來的,來縣城求學,故而租了我家旁邊的房子讀書,那書生便是牛宿州。”

說罷,他停了下來,露出悲傷的神色。

太子殿下問道:“你阿姊和那牛宿州二人私定終身了?”太子殿下常年浸淫於才子佳人後花園的話本小說中,即便魏六兒隻是提到了兩人的名字,他也能猜個大概。這牛宿州和這位張氏的故事,大抵就是大梁秦香蓮和陳世美的故事。

魏六兒點點頭,一臉憤恨道:“那禽默不如的牛宿州從未喜歡過我阿姊,他隻不過是想要在城裏找個依靠,替他擔負一部分生活費用。可憐我阿姊,至死才知錯付終生。”他的右眼裏流出一行淚,順著他可怖的疤痕蜿蜒而下。

“這段孽緣源於一場病。那牛宿州家住農村,家裏隻有一個寡母,母親望子成龍讓他來城裏讀書,但要交他書院的學費已經是耗盡心血,接下來他在城裏的住宿花銷實在是拿不出半分錢了。牛宿州知寡母辛苦,因此替別人做些謄抄的雜活或是書院放假在街上買字替人代寫書信艱難維持生活。那年冬天,寒冬臘月,他在大街上買春聯,感染風寒昏倒在他租的院子門口,我阿姊晚上出診歸來時便看到了他,將他接回家為他診治,直到他病好。”

“從那以後,我們兩家就來往起來,有次我玩耍歸來便看到那牛宿州捉著阿姊的手手把手教他寫字,他臉上的笑容得意洋洋,阿姊背對著他看不清他的笑容,可我卻看到了。隻是我那時涉世未深,看不出他笑容裏的算計。現在想來,他對阿姊毫無情意,那得意的笑容不過是因為他不費吹灰之力就俘獲了一個女人的芳心,順帶解決了自己困境罷了。而阿姊呢,為他洗衣做飯納鞋底竟然還覺得甘之如飴,時常為他縫補衣服縫著縫著便自己一個人笑出來,盯著牛宿州的衣服滿眼都是情意。我雖年幼,仍然明白阿姊是真的很喜歡這個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