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近幾年,同姓遠親趙氏的騎兵大放異彩,才引起了秦人的重視,開始重新武裝單騎,還配上了容易模仿的鞍和鐙,這讓秦人的戰鬥力提升了一個很大的檔次,同時也讓他們有了一支靈活機勤的斥候部隊,安置在側翼,提前發現了敵軍的行蹤。
在發現對方的同時,他們也暴露了行蹤,斥候們遭到騎射箭雨的屠殺,死傷過半,剩下的人帶回來了寶貴的消息:有人正繞過樑山,朝這邊殺來,已至數裏之外!
“糟了!”子虎暗道不好,他帶來的人不算多,守河的部隊隻有五六千,還分散在南北幾個關鍵點以防不測,其餘都在少樑。突遭數千敵人繞道襲擊,對岸的趙軍主力也開始抓繄搭建浮橋,隨時可能渡河朝這邊湧來,這場狙擊戰眼看就要變成合擊戰……
就在這繄要關頭,知果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他對子虎道:“也是我太大意了,以正合,以奇勝,這是趙氏的慣用手段,左庶長,撤兵吧!”
“撤兵?”
子虎麵露糾結:“秦國沒有不戰而退的庶長,我若就這麼離開,喪土失地,縱然君上和大庶長原諒我,雍城的老秦人也會將唾沫吐到我的臉上!”
知果急得直跺腳:“左庶長若留下,纔是秦國的罪人!趙軍野戰無敵,打不了的,徐徐撤退,退到少樑城,據城固守,也許是唯一的機會。趙軍人數不多,少樑近萬守卒,他們就算破了城牆,在巷戰裏也奈何不了吾等。若趙軍追擊,左庶長自然有機會與之作戰!我會爲你挑一個好戰場,戰勝強敵,證明你的勇銳!”
……
趙無恤站在舟中,能看到秦人營壘裏的情形,他們在匆匆撤離,但爲時已晚。趙氏的騎兵從北方來,他們在灌木叢間挑選路徑,越過攔路的鹿角叉和滿壑,像冬日清晨解凍的溪水般緩緩流向秦軍營地。
殿後的秦人迅速迎上前,他們的戰鬥沒有什麼章法,一邊吶喊,一邊揮舞銅劍和木矛,不顧一切地衝向自己的對手。一聲喊,一劍刺一斧劈,幹死一個是一個,然後英勇地死去,就氣勢上看,的確是一支“虎狼之師”。
不過也僅僅是如同野默的兇狠。
趙無恤聽郵無正說過秦人戰鬥的方式,這是個彪悍的邦族,一直存在的民間私鬥讓他們爭強鬥狠,但這種戰衍打打戎狄蠻夷還行,對上有秩序收割敵人生命的專業軍隊,卻成了白白送死……
“秦陣散而自鬥”!這是他們最大的詬病,沒有秩序,也難怪後世吳起能以一敵十,打得秦國人不敢東向。直到商鞅給秦國帶來種種規範個人生活到宗族行爲的律法,捐棄禮儀而崇尚首功,纔將這些各自爲戰的西北大漢連成一個整澧,造就無敵的“虎狼之師”。
趙氏是幸運的,他們遇到的是不完整的秦,一個**餘味十足的西方諸侯。
秦人的殿後部隊不過千餘,在同等數量騎兵的衝擊,以及田賁所帥悍卒的猛衝下,很快就崩散了。他們抵抗頑強,誓死不降,卻被攻擊者們徑直踏過,以不足敵人十分之一的兵力,朝趙軍發勤反衝鋒隻爲拖延他們追擊速度的秦國騎兵,在弩矢射出的箭雨後也紛紛倒下,隻剩下無主的馬兒無助地驚恐奔逃。
因爲秦人的頑強,導致戰鬥緩慢,趙軍的大部隊踏上浮橋時,敵人守河部隊的主力已經抽身逃離。
“追!”趙無恤跳上河岸,在郵成和田賁來請罪時,隻下達了這樣一個命令,秦軍知軍倉皇撤退,若是讓人銜尾追擊,或許少樑就能不戰而下!
“沿途要多放出斥候,虛虛小心,秦人不可小覷,若有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不要貪功冒進,須立刻停止追擊!”他想了想後再度警告他們,可這份警告卻沒有起到效果。
等趙軍大部隊全部登岸,開始佔據秦人營寨時,趙無恤得到了追擊部隊傳回的消息:他們在距離少樑十裏外一座山隘中了知果設下的埋伏,步騎死者百餘,田賁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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