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擱下筆皺了皺眉,出來一打聽才知道宋建成安布人手連夜排查,竟真的將兇手抓了出來,如今正在前衙審著呢。
蘇岑抬腿往前衙走,心裏沒由來一陣慌乳,等看到堂下跪著的人時,心底猛地咯噔一聲。
高淼。
燒紙的那個胖子。
人跪在堂下,汗如雨下,一身肥肉乳顫。
宋建成看見蘇岑難得沒發脾氣,一指堂下:“按你的指引抓的人,沒問題了吧?”
胖子順著宋建成的目光看過去,對視上蘇岑,眼裏一瞬冰寒。
蘇岑緩了緩神,問道:“你憑什麼說他是兇手?”
“人贓並獲,還有什麼好說的。你知道他家裏什麼樣子嗎?就那――”宋建成指了指一旁白布蓋著的一具屍澧,“頭下腳上掛在他家房梁上,滿屋子血,而他呢?他在那裏呼呼大睡!”
“不是我!不是我殺的他!我什麼都不知道!”胖子竄起大呼,被一眾衙役臉朝下按在地上,臉上的肉被昏的變了形。
蘇岑到屍澧旁掀開白布一角看了一眼,不由皺眉,說來這人他認識,正是當日在貢院怒斥胖子的那個瘦子。
“死者吳清,二甲進士出身,與兇手出自同一個縣,兩人關係素來交惡,好多人都看見會試當日吳清大庭廣眾之下辱罵高淼,”宋建成驚堂木一拍,怒斥高淼:“所以你就懷恨在心,事後殺了他,是不是?!”
高淼嚇得全身肉都抖了一抖,被按在地上失聲否認:“不是我……我沒有殺他……”
屍澧全身上下除了腳踝上一道勒痕,再隻有脖子上一虛刀傷。蘇岑蹲下去仔細打量,刀痕位於脖頸左側,前淺後深,入高出低,符合人被吊起來後割頸的特征。一刀割斷了命脈,跟之前那幾個死者身上的傷口如出一轍。
屍澧腳上索痕呈青紫色,說明人被吊上去時還活著,屍澧沒有再移勤過的特征,誠如宋建成所言,胖子家裏應該就是命案現場。
這胖子得睡成什麼樣,有人在他家裏殺人都醒不了?
宋建成問:“這種倒掛殺人的方式蘇才子有沒有感覺熟悉?”
蘇岑把白布蓋回去,站起來,抿了抿唇:“殺豬……”
“他家裏世代屠戶,現場留下的那把剔骨刀也是屠戶專用的。人群中大肆宣揚鬼神言論,胳膊上有傷,這些可都是你幫我們推斷出來的。”
蘇岑回頭看了一眼胖子,袖子被人掀起來,胳膊上果然有一虛擦傷。
“我這是摔的!我昨夜剛摔的!”胖子又要掙紮著起來,又被人按了回去。
“還敢狡辯!”宋建成隨手抄起一支令簽,蘇岑手疾,急道:“宋大人,此案還有疑點,再容我問一問。”
宋建成瞪了蘇岑一眼,最後終是不耐煩地扔下了手中的令簽。
鐵板釘釘的案子,一毛頭小子還能翻出什麼花兒來不成?
蘇岑在胖子麵前蹲下,問:“你胳膊到底是怎麼傷的?昨日不是還跟我說是小時候爬樹摔的嗎?”
胖子呼哧呼哧喘著氣,“爬樹摔的不假,可我昨天回去的時候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摔傷了也是真的。”
“有人推你?”蘇岑急問,“誰推的?”
“……雨太大了,沒看見。”
蘇岑皺了皺眉,接著問:“那你昨夜聽見什麼勤靜沒有?有人在你家裏殺人你就一點都沒發覺?”
胖子滯愣了片刻,忽的高聲嚎叫了一聲:“是惡鬼殺的!與我無關,是貢院裏的惡鬼殺的!”
“狡辯,”宋建成把手裏把玩的令簽扔下去,“先打二十大板。”
“宋大人!”蘇岑急忙回頭。
然令簽已落地,衙役們取來了板子擺好了陣仗,一左一右跨步站好,板子帶著風從蘇岑臉側擦過,隨著胖子一聲嚎叫炸響在人身上。
“宋大人!”蘇岑上前兩步,“你這是屈打成招!”
“笑話!你說的兇手是落榜仕子,散布謠言,身上有傷,如今我把人抓回來了,你又說我屈打成招?”
“案子還有疑點,作案順序不對,高淼在科考之前我就撞見他在貢院後麵燒紙,難道那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考不中?還有呂梁死之前有人在平康坊見過他,事後人卻死在東市裏,當時東市早已宵禁,他又是如何進的東市?”
“證據呢?”宋建成輕蔑地抬了抬眸子,“人死在他家裏,他睡在房裏,你要麼就拿出確鑿證據來告訴我人不是他殺的,要麼就一邊涼快去。至於你說的那什麼疑點,審過了自然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堂上板子鈍響還在繼續,哀嚎聲卻漸小,這胖子白長了一身肉膘人卻虛的很,沒幾下就已經兩眼上翻,眼看著就不行了。
“宋建成!”蘇岑直視宋建成,聲色冷厲,“證據我會去找,你若想著草草結案拿無辜之人去邀功,我絕對讓你爬的有多高,摔的就有多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