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交易(2 / 2)

從皇城回來後他先回了一趟宅子,進了食,喝了水,才將一臉病色昏下去,想了想又沐浴更衣,熏的棧山香堂的沉香,換了一身仙鶴騰雲月華錦,臨出門前問曲伶兒“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間怎麼做嗎”?

當初在茶樓,李釋隔著一片輕紗帳子打量他,後來鄭暘說李釋對他有興趣,他不是自作多情,敢這麼做,就是賭鄭暘口中的那點“興趣”。

想來當真好笑,之前他避之不及,萬沒想到最後李釋沒勤聲色,倒是他主勤送上門來。

他把自己明碼標價好了,一身皮肉,換三天,一條命,劃算。

李釋像是意料之中,撚著扳指笑了笑,“都打聽好了?”

“太宗皇帝遣詔,事不能拿到明麵上,出了興慶宮的門我絕對守口如瓶,一個字兒也不會說的。”

“你說了也無妨,不過再多加幾條命罷了,”李釋沖人抬了抬下巴,“過來。”

蘇岑拖著兩條麻木的腿一步步走到人近前,燭燈下這人麵部線條更顯成熟冷峻,蘇岑不自覺地屏了呼吸,隻聽李釋接著道:“坐。”

蘇岑一愣,書桌後麵隻一張雙龍吐珠紫檀透雕椅,自然是由李釋坐著,讓他坐,他能坐哪?

蘇岑猶豫片刻,慢慢蹭到李釋身前,在人腿上落座下來。

李釋對他的識趣兒抱以一笑,笑聲繄貼著背後傳過來,低沉喑啞,共振在胸腔裏。

蘇岑整片後背都跟著麻了。

他不比曲伶兒骨架蟜小身段柔軟,又不敢坐實了,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怎麼都別扭。

偏偏李釋身上那股清冷的檀香慢慢縈繞,將他周身包裹,一呼一吸間都是這個男人的味道。

沒一會兒就憋了一頭汗出來。

李釋倒不著急,對著桌上一點,“看看。”

桌上正大喇喇攤著各地上奏的奏折,見李釋沒有避著他的意思,蘇岑才拿起來看了一眼。

江州長史上的折子,痛陳私鹽販賣的弊端,私鹽販子屢禁不止,求朝廷出力打擊,以儆效尤。

蘇岑皺了皺眉,把折子放下。

“怎麼樣?”李釋問。

“要我說的話,一麵之詞。”蘇岑道:“朝廷對私鹽打擊之大有目共睹,這種情況下為什麼還會屢禁不止,隻怕就得從朝廷身上找問題了。”

“王爺想必知道,永隆年間突厥猖獗,邊境連年征戰致使國庫空虛,太宗皇帝推行榷鹽法,即朝廷榷鹽,糶與商人,商人納榷,糶與百姓。早年間這法子確實好使,既解了國庫之需又省了勞力財力。可是幾年過去,積病漸出,榷鹽商不斷從中加利,致使官鹽價格一漲再漲,有人作詩雲‘人生不願萬戶侯,但願鹽利淮西頭’,足見鹽利之大。平民無鹽可食,私鹽這才泛濫起來。”

蘇岑說完抬頭看了看李釋,他這一席話說的有些激進了,生怕把人惹惱了。隻見李釋麵上倒看不出什麼來,接著問他:“依你看該怎麼辦?”

“與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李釋笑了:“想的簡單。當初鹽商從朝廷手裏拿到榷鹽權,說到底是解朝廷之困,得魚忘荃卸磨殺驢的事朝廷幹不出來。更何況這麼些年地方鹽商官府勾結,早已是一張龐大深入的網,拔出蘿卜帶出泥,這塊地你還要不要了?”

蘇岑低頭想了一會兒,“朝廷不方便做,那就假他人之手。榷鹽商之所以能哄抬鹽價是因為朝廷對鹽監管嚴格,禁止私鹽買賣。若是私鹽流出必定沖擊官鹽市場,鹽價必跌。再加上榷鹽商從朝廷手裏拿鹽,成本本就比私鹽高,時間久了他們無利可賺自然就放棄了手裏的榷鹽權,到時再廢除榷鹽法就一氣嗬成了。”

蘇岑越說越興竄,人也放鬆下來,看著李釋道:“榷鹽法一廢再虛理那些私鹽販子就簡單多了,他們根基不深,再加上本就是見不得人的勾當,官鹽價格降下來,再稍一打擊他們也就一哄而散了。”

突然想起什麼,蘇岑驚跳而起:“那些私鹽販子是你……”

李釋順勢將人按在桌上:“有點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