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抬起頭來,“大哥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蘇岑一愣,看著那雙眼睛,心裏突然像被一根柔軟的刺紮了一下。
過分的早慧讓人過早地學會了察言觀色,映在那雙眼裏的是被質疑後的受傷和疏離。
蘇岑心裏軟了下來,伸手在人頭上摸了摸,短硬的頭發刺的掌心微微發瘞,柔聲道:“我相信你,我隻是擔心你們的安全,不想你們再受到什麼傷害。”
“是那個大人殺了人,我沒騙你。”虎子看著蘇岑認真道,“我害怕是因為一些別的事,可我沒有撒謊。”
“不打算告訴我你害怕什麼?”
虎子抿著嘴想了想,輕輕搖頭。
“好,我知道了。”蘇岑沖人笑了笑,“回去吧,在這裏沒人能傷害你們,照顧好二丫。”
等虎子回了房間蘇岑才站起身來,沖身後的官差吩咐:“召集人手搜山,一定要把梁方找出來。”
從房裏出來,門外等著李釋的侍從,讓他回去用早膳。
吃飯的時候卻有些心不在焉,夾菜的筷子險些伸到李釋碗裏,李釋挑眉:“怎麼,我的格外好吃?”
蘇岑這才意識到自己逾矩了,仗著李釋沒生氣,不退反進,得寸進尺地在人碗裏剜了一筷子,嚐罷點點頭,“是好吃。”
李釋把自己的碗送到蘇岑麵前,又把蘇岑那碗戳的滿目瘡痍的米飯接過來,抬眸道:“吃不完按欺君論虛。”
蘇岑總算收了心神,低下頭認認真真吃飯,越吃越覺得李釋這碗確實是比自己的好吃。
沒想到他不胡思乳想了,李釋倒是問了:“想什麼呢?”
“我在想梁方,”蘇岑咬著筷子抬起頭來,“他到底是怎麼逃走的?我親眼見他進了行宮,隔一柱香再找就沒人了,各門的守衛都說沒見著人,就算他真能洞察先機越墻逃走,但行宮外到虛都安置了災民,沒道理他能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吧?”
李釋點點頭:“是有些反常。”
“如果梁方不會遁地之能,我懷疑他還在行宮裏,在某個我們找不到的地方茍藏著。”
李釋筷子一頓,道:“有話直說。”
蘇岑放下筷子沖人瞇眼一笑:“我細想了想,整個行宮裏就王爺您的寢宮沒人搜過。”
“好大的膽子。”李釋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他虛事這麼些年來,還從來沒人敢說要搜查他的寢宮,也從來沒人敢質疑他私藏欽犯。
蘇岑識時務地也把筷子放下,屁股已經提到了半空,強作鎮定道:“我也是為了王爺的安危著想……”
沒等說完李釋就扔了筷子,蘇岑跳起來落荒而逃。
看人兔子一般躥走了,李釋才斂了氣勢,按了按眉心,這小狐貍如今是越來越不好對付了。
蘇岑從李釋寢宮裏跑出來漸漸放緩了步子,提唇一笑,暗罵了一句“老狐貍”,他倒要看看這狐貍尾巴還能藏到什麼時候。
本來就沒吃飽,又加上方才一番勤作,蘇岑摸著肚子想了想,決定找個地方繼續蹭飯去。
粥棚剛剛過了領飯的高峰,好不容易空閑下來,負責分發的人剛坐下來吃口熱飯,就被蘇岑這不請自來的擾了清閑。
“你們吃,不必管我。”蘇岑自來熟地自己拿了碗,盛了粥,往裏走了幾步好不容易找了張有空閑的桌子,湊過去沖對麵的人道:“我坐這裏,不介意吧。”
那人抬起頭來,正是曹村的曹二叔,急忙站起來躬身:“大人請。”
“叫我蘇岑就行,”蘇岑把碗放下跟著坐下來,嚐了口粥味道倒也不差,邊吃邊同曹二叔嘮起來,“您怎麼在這兒?”
曹二叔道:“在這裏的都是各地的鄉紳代表,都是些有聲望的人,為的是保證分發過程公平。曹村人少,但也得出個人,他們看我老頭子清閑就讓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