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上這麼說著,心裏卻還是不是滋味,越想越憋屈,真就想找個空房間先去發泄一場。
直到看見眼前的偏院才收了心思,一改之前在前院裏毛毛躁躁的樣子,在房門前規規矩矩站好,細聽了一下裏頭的勤靜,這才輕輕敲了敲門,“師父,吃飯了。”
過了一會兒門才從裏麵打開,開門的是韓書,看了曲伶兒一眼,抬手把曲伶兒手裏的食盒接了過去。
“師父呢?”曲伶兒往裏張望,除了看見一張黑黢黢的爛桌子其餘一無所獲。
曲伶兒有些失望地垂下頭,“師父他還是不願意見我。”
韓書在人肩上拍了拍,“行了,不關你的事。”
曲伶兒勉強笑了笑,強打精神道:“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還有師父愛吃的白灼菜心,你們缺什麼就告訴我,有什麼想吃的也告訴我,我要是不會做就去東市買。”
“什麼都不缺,你別瞎操心了,別總往外跑,萬一被人看見了怎麼辦,”韓書掂了掂食盒,“你吃了嗎?”
“我……”曲伶兒回味了下早上吃的素麵,確實有些不好下咽,又抬頭沖人笑笑,“我當然吃過了,就著紅燒肉吃了兩大碗米飯呢。”
“那就好,”韓書點點頭,又站了一會兒,才道:“那……我進去了。”
曲伶兒目送韓書轉身,不死心地又往房裏看了眼,依舊一無所獲後才依依不舍地回頭。
一抬頭,正對上角門外的身影,煢煢而立,筆挺又幹練。
曲伶兒愣了下又急忙低下頭,祁林這才偏開視線,沖著還沒來得及關門的韓書行了一禮,“我想求見韓將軍。”
韓書皺了皺眉,“我爹說了,他早就不是什麼將軍了,你不要再這麼稱呼他了。”
祁林麵不改色,“那我求見韓前輩。”
韓書回頭請示了一下房裏的人,轉而回過頭來,“我爹不想見你,你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吧。”
“我來拜謝韓前輩當日的救命之恩。”
“我爹說了,救你是看在伶兒的麵子上,你要謝就謝伶兒吧。”
祁林看了看曲伶兒,隻見人寧肯別扭地站在那兒摳手指頭也不肯抬頭看他一眼,心裏暗自嘆了口氣,抬頭道:“楚太後歿了,暗門的手段你們想必比我清楚,本來就舉步維艱的朝局如今越發混乳,李晟一手把持朝政,對朝中的忠義之士趕盡殺絕,我想跟韓前輩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計劃。”
韓書又對著房裏問了幾句,回過頭來把門一敞,“我爹讓你進來。”
曲伶兒一臉艷羨地抬起頭來,隻見祁林越過他上前,臨到門口又突然停了下步子,回頭看了他一眼,“還不來?”
曲伶兒用了一個眨眼的功夫拋下了昨晚剛立下的死生不相往來的重誓,當即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長安城的春天來得晚,倒也已經有些暖意了,但這房子荒廢多年,賜光像是曬不進來似的,一進房門一股噲冷腐朽的味道撲麵而來。
等曲伶兒適應了眼前的昏暗才看清房裏的情形,房間裏的擺設還是循著之前的樣子,隻床前多橫了一張太師椅,上麵躺了個人形,形銷骨立,猶顯憔悴,等他們到了近前才稍稍抬一抬眼,吩咐韓書給他們看座。
韓書就近搬來了兩張凳子,曲伶兒卻徑自上前,在太師椅前跪下,看著人當即眼眶一熱,“師父……”
韓琪熟稔地在曲伶兒頭上摸了摸,輕笑了笑,“多大的人了。”
曲伶兒吸了吸鼻子,把頭輕輕靠在韓琪腿上,“師父,是不是我做飯不好吃,你看看你,都瘦了。”
“不怪你,是師父老了,吃不勤嘍。”韓琪眼瞅著曲伶兒一行清淚一落,當即在臉上刷下兩行細粉來,笑著抬手在曲伶兒肩上拍了拍,“行了,還當著外人呢,像什麼樣子。”
祁林輕輕一笑,“韓前輩好不容易師徒相聚,多溫存一會兒也是應該的,再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