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麼麵對麵地朝著對方走過去,刑鳴心驚肉跳,躲也不是走也不是,如臨大敵。
老陳這時候也從辦公室裏出來,看見虞臺長,便快步跟上,說自己正有事彙報。
老陳問虞臺長,我今早看見老林了,虞叔又把賓利換成大奔了?
虞仲夜道,換了。
老陳知道虞臺長素來不喜高調,卻也惋惜,也就賓利襯得上咱們虞叔啊,怎麼就換了呢。
電梯來了。
刑鳴不敢進去。在電梯這麼狹小的空間裏肩肘相挨會令人心生浮想。他表現得很謙恭,上身微彎,示意領導們先走。
見刑鳴杵在電梯門口不勤,老陳招呼刑鳴:“進來啊。”
刑鳴同樣不敢直視虞仲夜的眼睛,隻一勤不勤,恭恭敬敬等在電梯外頭:“我等下一趟。”
“師父,電梯還空著呢。”
南嶺似乎不想放棄這個跟臺長套近乎的機會,被刑鳴冷聲冷氣地打斷:“我說了,下一趟。”
刑鳴其實瞧得明白,這南嶺和當時的自己一樣,自恃一點姿色、才情與聰明,恨不能便如雨後之筍,鯤鵬之翼,一逮著機會就要冒頭,就要展翼。
不安分。不安分其實不是好事。
虞仲夜朝刑鳴瞥了一眼,眼裏好像有他,好像又沒有,他轉而看了看被刑鳴嗬斥的南嶺,眼神驀地亮了亮,問老陳:“這是新麵孔。實習的?”
老陳摁著電梯門不讓關上,點頭附和:“中傳的高材生,今年實習生裏最拔尖兒的,先天條件出眾,基本功也紮實,微博上火著呢,前陣子鬧得很歡騰的那個‘國民校草’的網絡票選,他得第一。”
“國民校草,”虞仲夜又看南嶺一眼,輕笑,“好大的來頭。叫什麼?”
“虞叔,我叫南嶺,‘越嶺向南風景異,人人傳說到京城’的那個南嶺。校草什麼的,都是網友們鬧著玩兒的。”南嶺不但表現得禮貌謙虛,還挺會給自己攀關係,“虞叔,我打小的夢想就是加入明珠臺,我能管您叫‘老師’嗎?”
“名字不錯,但普通話不標準。”虞仲夜沒答應,隻問,“四川人?”
“四川,自貢。”南嶺點了點頭。他說話確實帶點“川普”的味道,但也真就一點點,刑鳴方才就沒聽出來。
“都說川渝的水土養人,果然。”虞臺長看著心情著實不錯,笑意加深,一雙深長眼睛也流露贊賞之意,對這名叫南嶺的實習主播說:“跟著你師父好好幹吧。”
他沒再看刑鳴一眼。
老陳鬆了手,電梯門合上了,虞臺長也走了。
聽見一聲對方親口說出的“好好幹”,至此,那隻靴子終於落地了。
刑鳴先給李夢圓打電話,確認她周末哪天休息,便約她去探望夏教授的夫人。
刑鳴又給阮寧打電話,讓他安排實習主播熟悉工作環境,順便問問大夥兒的時間,他要請客吃飯,就當為新人擺宴接風。
掛了電話,他的心情無比光明。雨收雲散,該過去的似乎終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