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安將家中眾人的不舍之情看在眼裏,既感動又無奈。
會和趙桓熙和離之事她隻告訴了口風嚴謹的徐墨秀,又不能和眾人說“你們別哭了,至多過個三年我便和離回來了”,最後隻得硬著心腸出門子。
徐墨秀將徐念安背上花轎時,看到細皮嫩肉的趙桓熙垂頭喪氣的,耷拉個臉仿佛眾人都欠他錢一般,頓時怒火直衝天靈蓋。
想起阿姐說的假夫妻,三年和離之事,才硬生生將火氣壓下,站在門首看著趙家人簇擁著裝著阿姐的喜轎離開,眼底慢慢泛起一層水光。
到了靖國公府便是一連串成親的各種禮儀,全部完成之後,這對小夫妻終於被送入洞房。
念著趙桓熙年紀小,挑喜帕之後不用他再去席上陪賓客飲酒,一切都有他的兩位庶兄和多位堂兄代勞。怕新郎臉皮薄擔不住,也沒安排人鬧洞房,隻喜婆說完吉利話後便關門出去,獨留小夫妻兩個在洞房裏。
“嘶——哎喲!”徐念安摘下沉重的鳳冠放在喜床上,站起身來一邊扭動拉伸自己酸痛的脖子和四肢一邊嘀咕:“成個親比我在花田裏勞作一天還要累!”
房裏靜悄悄的什麽動靜都沒有,她心覺奇怪,往自己身旁一瞧,隻見趙桓熙玉雕一樣坐在床沿上,低頭瞧著自己的靴尖,長長的睫毛很久才扇動一下。
她探過身去,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道:“喂,你發什麽呆呢?”
趙桓熙猛然回神,側過臉看了看她,沒說話。
“怎麽蔫耷耷的,因為咱們做假夫妻的事?”徐念安重新坐下來,低聲問。
趙桓熙搖頭。
“那是在想黛雪姑娘?”
趙桓熙還是搖頭。
“既然都不是,為何垂頭喪氣?”
趙桓熙再次轉過臉來,一雙黑亮明澈的眸子認真地瞧著她,嫩紅色的雙唇微微開合:“當日你那般幹脆答應和我做假夫妻,三年後和離,是不是也是因為你覺得我無用,並不想與我做真夫妻?”
徐念安溫潤明亮的眼中泛起一絲興味,不答反問:“有人說你無用了?這個說你無用的人,自己應該真的很無用吧?”
趙桓熙一僵,隨即麵色有些古怪,似是想笑,又似是惱怒,憋了半天終究還是問道:“你為何這樣說?”
“你想啊,要是自己很有用的人,那早就操心社稷民生去了。再不濟,操心一個家族的發展和未來,那也是有許多事情可做的,哪有時間去管別人有用無用?再者說,你才多大?老話說,寧欺老頭莫欺少年,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少年是一個男子的起點,少年的未來有無數的可能。能說你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無用的,目光何其短淺?目光短淺者,又能有多大作為呢?”徐念安分析得頭頭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