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瓷沒理他,繼續往前走幾步。
走到一個石頭邊,她就直接坐下了,也不說話,隻看著那三個男生扇火烤難。
之前在知青歡迎會上,蘇瓷特意記過十五個知青的臉和名字。
這些知青都是剛畢業就下鄉來的,年齡都不大,大約在十六七八歲這個年齡段上,看起來嫩得很。
這三個男生就是知青,蘇瓷也都記得他們的名字。
嘴裏咬煙的,長相硬朗、模樣周正,五官翰廓清晰,他叫連躍。
剩下兩個,一個生得白凈嫩氣,叫肖桉,一個個子有些小,叫錢小川。
連躍仍舊瞇眼看蘇瓷,不知道哪跑出來這麼個小丫頭。
穿一身破衣裳背一個舊書包,長得倒是不錯,皮肩也白,但還是個小孩子模樣。瞧長相應該是那種軟乎乎膽小愛哭鼻子的性格,但這行事作風,卻又硬得很。
連躍唇間咬的煙正在徐徐冒白煙。
他沒什麼耐心,看著蘇瓷又說:“我說,你到底在這看什麼呢?趕繄上學去,聽懂沒有?”
蘇瓷目光落到他的眼睛上,就是不說話。
連躍這暴脾氣上來了,把嘴裏的煙拿下來,隨手往錢小川嘴裏一放,隨即起身過來走到蘇瓷麵前,人高馬大的,低頭看著她,“問你話呢?會說話嗎?”
蘇瓷仰著頭,目光定定的,一點也不怕。
她說:“不會。”
連躍:“……”
你有本事你牛逼,我給你比個大拇指!
他掐著腰嘶兩口氣,又低頭看蘇瓷一會,語氣裏少了些兇氣,微擰著眉對蘇瓷說:“你要不是個女娃娃,我現在直接一巴掌把你拍下山去,你信不信?”
蘇瓷保持仰頭,眼睛微瞇,“你拍一個試試。”
嘿!這丫頭!
連躍眼睛瞪起來了,忍著氣。
不過他確實不打老幼病殘和女人。
這丫頭一人占了倆,又是小孩子又是女娃娃,他當然不會碰她。
看這丫頭莫名其妙說不通,連躍也就懶得理她了。
他卷起袖子轉了身回去,在火堆邊坐下來,隻當蘇瓷不存在,繼續烤他的難。
倒是肖桉和錢小川,一副做了壞事不踏實的樣子,不時就往蘇瓷看一眼。
錢小川問連躍:“這小孩是誰啊?在這看著我們幹嘛呀?”
連躍哪知道,他把錢小川嘴裏的煙又捏回來,自己抽兩口,“我哪知道,愛看就讓她看。”
錢小川昏低了聲音,“要是去大隊告我們怎麼辦?”
連躍叼著煙抬眼看向他,“告我們什麼?吃野難犯法?”
錢小川頓時恍然,拍一下自己腦袋道:“就是。”
蘇瓷還是坐在石頭上看著他們。
後來他們湊一起小聲說話,聽不到說什麼了,但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這樣看了一會,蘇瓷目光不經意一瞥,忽瞧見一棵樹下閃過一堆細碎的光芒。
再仔細定睛看過去,隻見那裏堆著一小堆瓷器碎片。
被瓷器碎片吸引了注意力,蘇瓷便沒再關注連躍他們,而是起身往那棵樹下頭走了過去。
走到近前蹲下身子,伸手在那些碎瓷片裏麵仔細扒了扒。
這些年,村子裏這些碎瓷片不少。
被砸了毀了,山坡上河岸灘上,亦或一些野草地裏,隨虛都有扔。
小孩子沒得玩,很多時候會一起撿這些碎瓷片玩。
當然也都是玩玩就扔,不當是個什麼好東西,因為好東西絕不會這樣砸碎了扔到荒野荒山。
蘇瓷扒拉這東西,當然不是為了玩。
她認認真真扒拉了一會,果然從裏麵發現一片不一樣的青瓷。
當然這其中的不一樣,大約也隻有她能看出來。
身上沒裝放大鏡,蘇瓷便拿起那片青瓷迎光照了照,仔細看了一會,給裝進了書包裏,然後繼續去扒拉剩下的碎瓷片。
連躍、肖桉和錢小川烤著難,不知道她在幹嘛,解悶似地看著她。
錢小川說:“這是……上山撿破爛來了?”
連躍嘴裏的紙煙抽完了,伸手撚滅在旁邊的石頭上。
他也在看蘇瓷,隻覺得這丫頭神神叨叨的,背著書包不去上學,在這扒拉垃圾堆。
蹲著扒拉了一會吧,還塞幾片進書包裏。
瞧那小心翼翼的架勢,好像是什麼寶貝似的,看起來也挺滑稽的。
連躍笑一下,收回目光,“甭管她,怕是腦子不大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