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問:“要剪什麽髮型?”

何冉不太在乎地說:“你看著辦吧。”

“剪多短?”

還是同樣的回答:“你看著辦吧。”

男人給出建議:“天氣變熱了,剪個短發吧?”

何冉頓了頓,像在思考,最終點了點頭:“好。”

男人轉身去拿理發布,在空中抖了兩下後圍在何冉的脖子上,那是塊染著星點汙漬的白色理發布,質量很差,沒有頸紙的保護,何冉感覺到自己脖頸周圍的肌膚被布料硌得很不舒服。

男人接著拿來理發工具,幾把剪刀,然後就開工了。

何冉之前有猜測過他應該是業餘的,沒有考過證就直接上崗的,現在看來她的猜測應該是真的。男人的刀法淩亂,可以說毫無規律可循,東邊剪幾刀西邊又剪幾刀,何冉有點懷疑自己的髮型最終會變成什麽樣子。

通往二樓的狹窄的樓梯裏突然走下來一個女人,何冉一開始是聽到高跟鞋碰撞地麵發出的尖銳的聲音,然後才朝鏡子裏看去。

那個女人有一頭大波浪卷的長發,有些蓬亂,看起來像是剛睡醒的模樣。她身上隻穿了一條紅色背心裙,薄薄的衣料下隱約可見凸起的兩點。

女人走到何冉對麵的那張理發椅坐下,翹起二郎腿,打著哈欠問:“什麽時候做午飯啊?餓死了。”

她說的是方言,聽口音應該是川蜀那一帶的。

男人專心地理著發,沒有看她,隻是回答道:“等十分鍾。”

何冉在鏡子裏偷偷打量著那個女人,她畫著濃妝看不出五官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身材很好,前凸/後翹,尤其是那對胸,雖然沒有內衣的托舉,但毫無影響地讓何冉感覺到它的雄偉,她估摸著可能快比自己的臉還要大了。

這時,男人已經剪完她後邊的頭髮,要開始剪劉海了。

何冉配合地摘下眼鏡,也不好再偷窺人家。

男人繞到她身前,彎下腰,湊近她,兩張臉相隔不到十厘米,何冉覺得自己此刻若是呼吸沉重一些他都能察覺得到。

何冉雙眼合上,眼睛看不見時感官更加敏銳。

冰涼的金屬擦過自己的額頭,細碎的短發逐一掉落在鼻梁上、臉頰上,有些刺癢,他的指腹不經意間掠過她的肌膚,餘溫灼人。

明明他沒有再摸她的耳朵,可何冉的心又莫名因為這種輕微的接觸而揪在了一起。

在她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毫無征兆地睜開雙眼。

男人大概也沒料到她會突然睜大眼睛,握著剪刀的動作頓了一下。

四目相對,他的雙瞳是一片汪洋大海,卻又比黑夜的顏色更濃重。

何冉定神看著,像是要在深海裏尋找耀眼的星星。

片刻,男人勾了勾唇,說:“你還是把眼睛閉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