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你,”沈流飛握剪刀的手又追過去,依然抵在謝嵐山的喉管前頭,淡淡說,“剛才我很可能殺了你,出於自衛。”
謝嵐山用眼睛往下指了指,笑了:“不一定吧。”
沈流飛循著對方的指示也看過去,卻不知何時這人竟已握刀在手,此刻刀尖就抵在自己的腹部,一副隨時與君同歸於盡的架勢。
全沒料到對方還有後手,沈流飛也笑了,放開謝嵐山,重新回到灶台前忙碌。
這突發奇想的一試,竟試出了額外的發現,謝嵐山說,我一直不知道你原來是左撇子。
“也是,也不是。”沈流飛輕鬆地將拿剪刀的左手換作右手,低頭繼續做菜,看上去他左右手都能靈活運用。
外頭天色暗下來,大廈高樓的頂端,天離得近,像暗色緞料,格外邃密遼闊。
鵝肝、生蠔還有半熟的牛排,比譚伯的麻辣香鍋更搭紅酒,平日裏隻吃煎餅泡麵的謝嵐山,深覺自己的味蕾受了啟發,以往那些日子都算白活了。
“大恩呐大恩,”這輩子沒吃過這麼令人滿足的一餐,大快朵頤之後,謝嵐山由衷讚歎對方廚藝,“我如果是個姑娘,這頓飯後一定以身相許,立誓這輩子非你不嫁。”
“免了,你最好換個方式來謝我。”沈流飛不怎麼領情,品了口紅酒,看似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一眼謝嵐山,損人也損得特別優雅,“你這模樣要以身相許,那是報仇,不是報恩。”
遭人揶揄也一點不惱,謝嵐山當即想了想,伸手就從女孩送來的花束中折了一枝玫瑰,遞在沈流飛的眼皮子底下:“送給你。”
麵對謝嵐山遞上來的玫瑰花,沈流飛一動不動:“這是我見過最沒誠意的‘借花獻佛’。”
“那這樣呢。”謝嵐山將玫瑰咬進嘴裏,下頜微抬,向沈流飛湊近一張臉。
謝嵐山的牙很白,嘴角噙著一點笑容,眼神清澈見底。
沈流飛微微一怔,這個男人的麵龐線條俊美醒目,並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威懾力。他想,這實在是一個太漂亮的人,無關性別,令人心懷嚮往又心生敬畏。
旋即,他就傾身靠近謝嵐山,一低頭,附上了自己的一雙唇。
額頭幾乎相互抵住,嘴唇擦過嘴唇,氣息交融氣息,謝嵐山完全瞪目愣住,任由沈流飛用嘴唇接走自己叼著的這枝玫瑰。
沈流飛以手指拿捏著玫瑰的枝杆,在自己的唇間輕輕拉動,他避過針刺,吻在了一個溫熱潮濕的齒印上——那是剛才謝嵐山咬著的地方。
最後,他將玫瑰放在了自己的左手邊,依舊沒什麼表情地說了聲:“謝謝。”
好一會兒謝嵐山才靈魂歸竅,他尷尬地咳了兩聲,問了一個不怎麼高明的問題:“你為什麼……咳咳……為什麼不喜歡玫瑰呢?”
“藝術家常以玫瑰喻女人,”他停頓一下,“我沒別的意思,女人很好,隻是——”
話音戛然而止,沈流飛凝神注視著謝嵐山。
謝嵐山再直男思維都聽懂了。
隻是你不喜歡。
方才飯桌上他們討論了這個案子,達成某個共識,即便張玉春個子矮小,但到底是個男人,任由Tracy一個女人完成搬運與棄屍的工作,難度太大。他們傾向這個案子另有參與者,可最關鍵的那個鞋印卻遲遲找不到正主。
或許是受了沈流飛方才那個動作、那句話的啟發,謝嵐山突然反應過來:“因為叢穎曾跟你透露過,也曾在自己朋友的聊天記錄裏說到工作中遭到了性騷擾,並由此遭人恐嚇與跟蹤,我們一直把這個女人當作她某個上司的妻子或者女性親眷,幾乎排查遍了相關人士仍沒有發現。但也許是我們被常識誤導,為什麼性騷擾叢穎的不能是個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