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飛淡淡說:“那就是張聞禮借職務之便,讓你爺爺把館藏的名家原跡帶回家去臨摹了。你接著說。”
唐小茉接著說下去:“那陣子我爺爺很高興,每天都笑嗬嗬的。我爺爺這人是畫癡,真的是用生命喜歡畫畫,能畫畫、能被人肯定他的畫,掙不掙得到錢倒無所謂了。可惜好日子總不長久,突然有一天美院美術館發生了一場火災,還燒死了兩個人。”
陶龍躍插話道:“這新聞我看到過。七八年前的事兒了吧,好像是館裏老舊的電器設備發生短路,藏品又都是書畫這樣的易燃物,一下就燒起來了,好多館藏名家書畫都付之一炬,真是可惜了。”
唐小茉點點頭:“張聞禮辭為這事辭職了,我爺爺也很受打擊,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很長時間。有一天我聽見他們兩個在吵架,我爺爺特別激動說‘已經死了兩個人了,我再也不能這麼幹了!’再後來他出去旅遊散心,從此再沒回來,民警跟我說他是墜山了,人雖沒找著,但生還的可能性不大……”
謝嵐山沉吟道:“當年引咎辭職的張聞禮搖身一變,又成了藝術圈裏人人尊敬的大人物,他倒挺本事的。”
沈流飛看著唐小茉:“你確定你在外網上看見的這幅《洛神賦圖》是你爺爺畫的?”
唐小茉重重點頭:“確定。畫上有一塊汙跡,是我那時候不懂事兒,不小心潑上去的,我手指印兒都落在上麵了呢。而且我記得很清楚,我爺爺墜山前兩天,這幅畫才畫了五分之一,他出事以後,這畫也消失了。”
謝嵐山警覺道:“難道說,唐老爺子並不是墜山身亡,而是被人挾持到某個地方,逼著把這幅足以灤鎮的《洛神賦圖》給畫完?”
沈流飛說:“如果唐小姐說的是真的,那就很有可能。然而口說無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畫給找回來。”
唐小茉完全坦白,她成天混跡在盜墓賊跟文物販子出入的地方就是想查清楚當年的事情,她也確實知道最近有個人想把幾件寶貝弄到國外去,神叨叨的,聽上去就是從鶴美術館裏盜出來的。
陶龍躍趕緊問:“那文物販子住哪兒,公安上門請他配合調查,他總不能不說吧。”
“你傻啊,”唐小茉可能天生跟陶隊長不對付,一聽他說話就想回嗆,“你上門說你是公安,人家能承認自己是盜墓販子嗎?”
陶龍躍反應也快,馬上介麵:“那就化妝偵查,旁敲側擊唄。”
“這倒可以!”唐小茉兩眼放光,晃了晃梳著一頭彩色髮辮的腦袋,“我知道那人經常出入的地方,一家藏得特好特隱秘的俱樂部。”
“那就簡單了!偽裝買家,上俱樂部裏跟他談價錢,想辦法把話套出來,他一定知道那幾個劫匪藏在哪裏。”陶龍躍一拍大腿,雙目炯炯地望著唐小茉,“小姑娘,俱樂部具體位址在哪兒?”
“我不說。”唐小茉看看陶龍躍,又看看謝嵐山與沈流飛,“我說了你們也混不進去。”
謝嵐山問她:“為什麼?”
唐小茉說:“不是我不配合,那是一家女性俱樂部,隻對女人開放,帶把的是不能進去的。”
陶龍躍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你剛才說的文物販子是女的啊?!”
唐小茉點頭如搗蒜:“是啊,不僅是女的,還是大美女。”
一直處於聆聽狀態的丁璃坐不住了,這是難得的機會,她來當員警又不是為了成天寫報告查資料的,這跟坐寫字樓有什麼區別?她高高舉起一隻手,主動請纓:“我是女的呀,我去最合適了!”
陶龍躍看丁璃一眼,連忙搖頭:“你不行,你還沒轉正呢,還是文職工作者,那些文物販子太危險了。”想想又很為難,整個重案組就丁璃一個女警員。
“那俱樂部門口倒也沒寫著‘男人與狗不得入內’,你們真想要進去,也有辦法。”唐小茉的目光越過陶龍躍,直勾勾地盯在了謝嵐山臉上,“但公安這身份就別想了,隻能扮公關。”
陶隊長感到全體公安的男性尊嚴受到了挑戰,跳起來嚷:“這怎麼行!”
原本丁璃躍躍欲試,還想努力為自己爭取,一聽這話立馬幸災樂禍起來,跟著附和:“這怎麼不行呢?這都什麼年代了,這叫平權懂不懂?你們男人常去酒吧夜總會應酬,女人們有錢也有閑,當然也可以為自己找樂子了,又不定要幹什麼,跳跳舞、喝喝酒嘛。”
唐小茉俐齒伶牙,說出來的道理一套又一套:“你們看看現在刑偵題材的影視作品,男人要臥底,扮的是毒販是強匪,最不濟也是扮混混扮流氓,憑什麼女員警當臥底,扮的都是什麼情婦、小姐。同是為國效命,你們老爺們就高人一等呢?”
謝嵐山一旁附和著點頭,微笑道:“這話有點道理。”
唐小茉冷不防地在陶龍躍腰上掐了一把,一臉嫌棄:“再說也輪不到你啊,身板是壯,但線條太粗,不美型。”她再次盯著沈流飛與謝嵐山,司馬昭之心已昭然若揭:“他倆還差不多。”
謝嵐山笑了。為免真被趕鴨子上架以美色破案,他得趕緊說話:“我有個提議,不是男女不平等,是丁璃演不了能有錢收藏文物的霸氣禦姐。我們重案組沒人,可以向法醫隊借嘛,我看這次行動,蘇法醫挺勝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