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關乎愛情的信仰一朝崩塌了,小群發了瘋似的朝他撲過來,謝嵐山輕鬆一記閃避,緊跟一腳側踢,就將對方手中的刀子踢飛了。

小群飛身去奪刀,一下沒站穩就從樓上掉了下去,虧得謝嵐山及時上前,在她墜樓的前一秒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

耳旁風聲呼嘯,雙腳懸空於二十層高樓之上,死亡的陰影隨時可能將其吞噬。“女孩”開始害怕了,奮力仰起頭,楚楚可憐地對頭上方這個員警說:“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

確實身板嬌小,提在手裏幾乎沒什麼重量。隻要對方不亂動掙紮,謝嵐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她拉上來,當然他也正準備這麼做。

“女孩”為了給自己生存下去的可能增加砝碼,她繼續哭泣討饒:“我是個精神病患者,我年幼時被孔祥平那樣的變態性侵,受過巨大的心理創傷,員警叔叔,你救救我,給我一個自新的機會吧……”

“不,你不是精神病患者。”謝嵐山的眼神一刹暗了下來,令正麵對著他的這個“女孩”也感到非常詫異,這個男人飛身救她的時候分明全依本能而為,可現在的眼神卻與剛才判若兩人。

“我真的是精神病患者,不信我們可以做司法鑒定。”“女孩”對自己很有信心,她這次可以巧妙地瞞過一些員警與心理學家,當然也可以瞞過下一次,何況她本來就有這麼一段悲慘的經歷作為背書。

而精神病患者是不用受到法律製裁的。

“司法部有個資料,那些重大惡性刑事案件中,刑釋解教人員的重新犯罪率超過七成,”謝嵐山依然拉著“女孩”的手腕,微微蹙眉注視著她的眼睛,淡淡說下去,“而對於你這樣一個毫無人性的魔鬼,再犯罪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他的額發本就有些長了。因為這個俯身救人的姿勢,額發被夜風輕輕拂送,時不時就要遮住他的眼睛,以至於他的眼神忽明忽暗的,難有鮮明的界限。

“就算是這樣,你又能怎麼樣呢?你是一個員警,你的責任是將我繩之以法,至於法院最後會怎麼判,跟你有什麼關係呢?”“女孩”以個傲慢的姿態動了動嘴角,挑釁地對上了對方的眼睛——她以這樣的姿態大膽宣戰,表示自己永遠不會停止殺戮。

然而四目相對那一刻,她狠狠受了一驚。

這張英俊的臉孔籠罩在一團夜晚的霧氣之中,盡管當頭的月亮非常明亮,但“女孩”還是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看花了眼,這個身為員警的男人居然笑了一下。

那笑容極淺,卻極美,既充滿了聖潔與純淨交織的一種神性,也像一個樂於殺戮的魔鬼。

陶龍躍帶著小梁他們也終於從艱難的路況中殺將過來了。他剛從自己車裏下來,還未疾奔上樓,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巨響。

他循聲回頭,握槍的手便鬆了一鬆,極度的震驚以身體上的不適反應表現了出來,他噁心欲吐,呼吸也在瞬間停滯。

小群摔死在了離他不足兩米的地方,雙目爆瞪,腦漿四濺,跟全身脊骨都被抽離了一樣,“啪”地爛在了地上。

陶龍躍僵在原地,冷冷看著這個墜樓而亡的女人。誰說“落花尤似墜樓人”,明明是杜牧誆了你,不知是不是垂死者本能的反應,女人的臉孔與肢體開始抽搐起來,他看見這個女人眼球充血,死未瞑目,可她臉上竟無一絲垂死之人的恐懼,反而露出一種極為古怪安詳的笑容。

一個魔鬼在臨死之前見到了與自己同樣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