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太陽背後一道門(3)

謝嵐山越獄一事很快傳進了省廳,彭廳長對此大為震怒,毫無疑問,那個值得人信任依賴的緝毒警謝嵐山已經犧牲在了金三角,現在這個男人就是殺人犯葉深。他立即命人發佈了懸賞五萬元的B級通緝令,可通緝令剛發出去,比這更棘手的事情就發生了——

市麵上突然紅冰氾濫,以燎原之勢迅速殃及全省,其中尤以漢海市為最。

省廳的決定一經發佈,身處市局的陶龍躍是真著了急。通緝令上的內容麵向大眾,措辭還算冷靜克製,可公安內部流通的文件卻言明謝嵐山是極端危險份子。還是那句話,一但勸阻無效,可以予以擊斃。

小陶隊不由擔心,他見著謝嵐山還能手下留情,以生擒保他一條性命。可謝嵐山若為找沈流飛離開了漢海市,待到了別的地方,那裏可沒人會顧念舊情,他再大的本事也是赤手空拳,又怎麼能敵得過全副武裝的公安人員呢?怕是最後的下場逃不了一顆子彈穿顱而過,慘澹橫屍街頭。

宋祁連得知這個消息也著急。她約陶龍躍出來,說自己與對方的擔憂不謀而合,且提出了一個想法——眼下隻能寄望於謝嵐山還沒離開漢海,用他的母親把他引出來。

宋祁連說:“把高阿姨從島上的精神病院接回來,再由市局聯繫電視臺,做一期醫生私自帶病人集體轉院的新聞,在電視裏滾動播放,並在網路上發散,務必確信讓潛逃在外的阿嵐知道……”

陶龍躍聽懂了女人的計畫,這是要以親情以蛇出洞,可他將信將疑,麵露難色:“他還能為這個露麵嗎?他現在已經……已經不是……”

陶龍躍抬手揉了揉斜跨眉骨的那道大疤,繼而長籲又短歎,到底不捨得說出“他已經不是謝嵐山”這句話。

對麵而坐的宋祁連同樣陷入沉默之中,她無比悲傷,亦覺萬分懊悔,倘使當時她銷毀那份揭露謝嵐山身份的檔,倘使她沒有自作主張在陶龍躍的婚禮上捅破真相……興許這個秘密仍得以保守,事情也不至於惡化到這個地步。

佛偈曰:一心迷是真身,一心覺則是佛。

現在這個謝嵐山是迷還是佛,她與陶龍躍一樣拿不準。但她唯一確認的一點是,如果這個男人還存有一絲謝嵐山的靈魂,他就一定會去探望母親的。

甘塘子原本就是淫窩,附近還有條著名的吸毒街,這麼一鬧,怕是再大的背景都兜不住了。員警成天上門排查,警笛時時大作於窗外,謝嵐山知道自己不能再在這裏藏下去。

同時他也知道,穆昆應該也看到了他被通緝的消息,這市麵上氾濫的紅冰極有可能就是他下的餌。隻要循著紅冰追溯源頭,自己就能找到他。

謝嵐山空手而來,卻未空手而去。這世道“沒錢寸步難行”,為讓自己更快能找倒沈流飛,他從旅館老闆娘那兒順走了一點錢,留了一張借條,立誓一定會還。

留下字條,便趁夜色匆匆出逃。甘塘子華燈初上,一家家夜總會與桑拿房漸次亮燈,還是那種曖昧的粉色霓虹,活像姑娘臉上害羞的紅潮。最近警方嚴查,太葷的場子是沒了,但長夜不央,漢海依舊是座燈紅酒綠的不夜城。

謝嵐山離開了旅館,迎麵恰好鬧哄哄地來了一群行人。B級通緝令已經全網散播了,怕被人認出來,他及時閃身拐入街角,冷不防又與一個男人撞在了一起。

抬頭一看,居然是相熟於拘留室的那個臧一豐。

臧一豐也認出了他,驚喜道:“是你啊?”

話音剛剛落地,謝嵐山一記反手擒拿,就將對方的臉狠狠摁在了牆上。謝嵐山冷聲問:“你是不是跟蹤我?”

臧一豐聲聲痛呼起來,罵罵咧咧地解釋著:“哪能啊,甘塘子就他媽這麼點地方,我不早告訴你我在這兒混麼!”

這話乍聽也有道理,謝嵐山鬆了手,依然冷眉冷眼地問對方:“你怎麼出來了?”

臧一豐甩著被扭疼了的胳膊,瞧著還挺憤慨:“上回你那是誆我!我那毒品本來就是假的,何況還都沒賣出去,連詐騙罪都談不上,當然教育教育就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