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口一下杵進嘴裏,謝嵐山毫不客氣地抬高瓶身,將瓶子裏的腐蝕性液體一股腦地灌下去。
不一會兒來人就倒下了,謝嵐山將人推到在地,矯健翻出壁口。
他從這人的腰間取了把槍,然後大開殺戒。
這地方是中國領地,原本也不是穆昆的老巢。原先倒是駐紮了一撥人,但大半被穆昆帶著跟巴西軍火頭子交涉去了,剩下的這些根本不堪一擊。謝嵐山凜凜如惡鬼修羅,一槍爆頭一個,沒子彈了就再奪另一把,完全殺紅了眼。幹掉穆昆殘餘在此的手下之後,當那個傭人跪地求饒時,他也懶得分辨對方無不無辜,全不猶豫地抬手開槍,崩掉了她的腦袋。
沒有找到沈流飛,也沒有找到淩雲,謝嵐山最終成功逃了出去,狼狽不堪,孑然一人。
穆昆的宅子地處偏僻,一個人行屍走肉般晃蕩前行。一直從天光大白走到夜幕下沉,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眼前景象豁然開闊,看樣子是到了人多的地方了。
到處皆有一對對情侶模樣的年輕男女,滿眼盡是紅色玫瑰與粉色愛心,一種甜蜜的氣氛充溢整條陌生的街道,謝嵐山茫然地抬頭四顧,恍然意識到今天是二月十四日,情人節。
殺人的快感被這種張燈結綵的浪漫氣氛衝擊得蕩然無存,謝嵐山顫巍巍、晃悠悠地向前走著,身上衣服仍是濕的,甲醛液的氣味相當難聞,未愈的傷口受了刺激再度撕裂,疼痛鑽心。每一對經過他身邊的情侶都皺眉掩鼻,然後加緊腳步快速離開。
他試圖融入人群之中,然而人群唯恐避他不及。他感到自己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
他是如此孤獨,像行走在高懸萬丈的鋼索之上,抬頭是天,腳下是地,然而天堂不容他進入,地獄之門也未真正向他打開。
街頭節日氣氛濃鬱,有個商家出了個限時打折的攬客主意,剛對外喊出廣告語,成雙成對的路人們便蜂擁而上,還引發了一陣無傷大雅的小小騷亂。一對年輕情侶沉浸於二人世界,又急匆匆地去撿個便宜,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將一個盲人女孩帶倒在地。
女孩的導盲杖掉落在地上,又被後頭湧來的情侶們亂步踢到了遠處。帶她出來的姨媽此刻不在身邊,周圍各種喧鬧人聲,然而沒人注意到一個瞎子的存在。她既孤獨又無助,幾次險些被人踩踏倒地。
隻有同樣孤獨無助的那個男人看見了她。謝嵐山走上前,將女孩的導盲杖拾起,又將女孩扶了起來。
男人身上一股刺鼻的異味,但盲人女孩毫不介意,高興地握著對方的手,說著,謝謝你啊。
謝嵐山看女孩手上、膝上都有跌倒後的挫傷,便扶她坐在了路旁花壇邊休息。
女孩估摸十七八歲,小鼻子小嘴小圓臉,不算漂亮倒也清秀。她目不視物,雖受了點皮肉之痛,卻依然笑盈盈地望著前方,偶或晃蕩著兩條纖瘦的腿,顯得莫名高興。
出於一種難解的心理,謝嵐山竟有了一絲談興,問對方:“你和朋友一起來的?”
“沒有,我和我姨媽來的。”女孩實話實說,臉上還是帶著笑,“我求她帶我出來玩的。”
想來一個中年婦女帶自己的瞎眼侄女在情人節的時候出來逛街,肯定不是自願。謝嵐山搖搖頭,不以為然地說:“何必在這樣的日子出來湊熱鬧。”
“瞎子也不願孤獨,也渴望愛情啊。”女孩居然答得相當大方,“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為用錯藥瞎了,印象裏好像就沒有看過漂亮的世界,更沒有人陪我過過情人節。”
說話間,迎麵又來一對年輕情侶,男孩高瘦得像根電線杆子,珠圓玉潤的女孩卻將將及他肩膀,腳上還踏著雙高跟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