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手捧大束玫瑰,一路走一路嘁嘁喳喳地沖男友抱怨,說對方送的花不實用,今天買這麼大束玫瑰就是活該挨宰……
盲人女孩很快聽出聽出地方的語氣似嗔實喜,這樣的日子收到花還是既驕傲又高興的。
很快那對並不登對的情侶就走遠了,盲人女孩在夜風中抽了抽小鼻子,似乎在使勁聞嗅那已經遠去的玫瑰香氣。忽地她眼神一暗,無比羨慕對身旁的謝嵐山說:“我也好想有人能送我玫瑰花啊,最好對方還是個特別漂亮的男孩子,可是哪有漂亮男孩子會看上一個瞎子呢,我也就是想想……”
謝嵐山抬眼前望,馬路對麵有三倆賣花的小販,其中有個年紀不大的小男孩兒,他手裏的花都不怎麼精神,所以生意格外慘澹。看得出他已經不高興繼續等在寒風裏,等他遙遙無期的下一單生意。
“等我一下。”謝嵐山起身,快步穿過車流與人流,跑向那個賣花的小男孩。他現在身無分文,唯一有點意思的東西就是掛在脖子上的這根子彈項鏈了。
他取下項鏈,來到小孩兒身前,對他說:“拿這個換你一支玫瑰,行麼。”
“這是真的子彈嗎?”男孩兒兩眼放光地問。
“如假包換。”謝嵐山點點頭。
男孩兒大多對這類東西感興趣,想著反正也沒生意,他欣然應允,從籃子裏挑了一枝已經打了蔫兒的,遞給了對方。
謝嵐山帶著這枝並不太精神的紅玫瑰回來了,將它送給了等候在花壇邊的女孩。
像是打算一次性補償女孩所有的遺憾,滿足女孩所有的願望,他跪在這個盲人女孩的腳邊,執起她的手撫摸上自己的臉頰,對她溫柔微笑:“我是流浪世間最美的情郎,不信你可以摸摸看。”
女孩手執玫瑰,顫抖著撫摸上對手的臉。手指摩挲過他深邃的眼眶、直挺的鼻樑,擦蹭過他多情含笑的唇與俊俏的頜骨……她確信無疑,這個男人美得像一場夢境。
“你真的……真的好漂亮呢……”女孩臉上泛起微微醺醉的紅暈,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也難得煥發光彩,“你也真的……真的是個好人……”
謝嵐山被這聲“好人”驚得心神一凜,想說些什麼,然而嘴唇艱難動了動,卻終究沒開口。
這個時候,女孩的姨媽從打折的商店裏走了出來,一眼就望見這個滿身血汙、頹喪狼狽的男人,她驚聲尖叫。
謝嵐山落荒而走之後,女孩的姨媽帶著女孩去附近的公安局報案。
由於淩雲失蹤案最早由漢海市局接手,所以市局重案大隊跨區域辦案,陶隊長帶著小隊人馬此刻就在此地的公安局裏。藍狐的部分隊員與當地的公安刑警也都在。
麵對這些員警,中年女人中氣十足地嚷:“我早就在通緝令上看到過這個人了,長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是個變態!幸好我發現得早,不然還不知道他要對我們珍珍做出什麼事呢……”
女人的嗓門很是尖利刺耳,陶龍躍與小梁互相對視一眼,也不能跟這無關群眾多作解釋,隻能捺著性子聽對方聒噪,悄然歎上一聲。
此刻的謝嵐山已經深受葉深的思維影響,他向曾經的恩師動刀,向昔日的戰友出手,他們都不知道他陰戾暗黑到了何種地步,又會不會對一個無辜女孩下手。
待女人終於喋喋說完,陶龍躍蹲下身,麵向盲人女孩。即使知道這個坐著的女孩目不視物,他仍以平視的姿態保持對她的尊重,輕聲問她:“那個人有沒有傷害你?”
一進門,女孩就明確感受到了周圍人如臨大敵的緊張氣氛,這種氣氛令她非常不解,甚至隱隱感到生氣。以黑黝黝的眼神望著前方,這個盲眼的女孩坦然麵對身前所有能看清事物的成年人,無比確定地說:“他是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