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 / 3)

看著一臉匪氣的駱巡撫,那寧州府的知府壓根大氣都不敢喘一個,隻是麵對那十幾位人證、物證,薛訓庭依然不肯認罪……閉口不言。

若是別人,怕是因著畏首畏尾,怕得罪定國公不敢動薛家的人,可駱釗是何人,他這輩子除了雲戟帝還真沒怕過誰,直接拿著人證、物證,還有昌榮歡交代出來的具體案發之間,甚至還拿出了當年薛訓庭威脅他時的書信,以及那個陞遷文書,書信是薛訓庭當年的親筆所寫,還有他的印章。

當年薛訓庭不過二十多歲,並未想過這會成為他致命的證據。

當那燒焦的腰帶拿出來時,薛訓庭傻了眼。

甚至那十幾當年帶過去的薛家的舊打手,有的早就娶妻生子,被段勁鬆連同一家老小也綁走了,反過來威脅之下,他們哪裏不指認對方,也怕被薛訓庭後來滅口,幹脆連當年薛訓庭收買他們的銀錢都拿了出來。

交代了當初薛訓庭如何在去裴家買皮子時,如何看上了裴氏女動了歪念頭,到後來,逮到機會蒙麵將其姦汙之後,後來回到薛家,因為當時薛家正在選出下一任家主,正巧當時他處於關鍵期,又得到消息裴家竟是要狀告。

薛訓庭怕事情敗露影響了他當家主,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人給滅門了,還威脅買通了昌榮歡,弄死了石家三口卻陷害他們火燒了裴家。

隨著當年細節一點點暴露出來,堂外的百姓聽得目瞪口呆,隨後將薛訓庭繩之以法的呼聲幾乎振聾發聵,讓薛訓庭站在那裏,強維持著鎮定,也無法掩飾他早就變了的臉色。

薛訓庭後來依然不肯認罪,說他當時案發的時候在薛家,並且還有人證在,就是他的妻妾。

不過這時候,被段勁鬆說通的薛家四房卻突然冒出來作證,說那時候對方並未在薛家,還主動用私權蠻橫的動了薛府裏的庫房,拿出了當年那件雪狐皮子交了出去,簡直讓薛訓庭目瞪口呆。

大房的人都被薛訓庭突然殺人被抓給驚住了,都想辦法去打點去了,哪裏想到府裏會有這等事。

等得到消息時回來時,壓根就遲了,簡直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眾人後來還看了一場薛家二房與四房的罵戰,可偏偏四房一口咬定了薛訓庭那時沒在寧州,那塊皮子就是證據,這讓薛訓庭根本無法辯駁。

如此一來,即使薛訓庭強撐著不肯認罪,麵對這麼多的人證、物證,還有他親筆書寫給昌榮歡的威脅書,包括當時為了讓昌榮歡陞遷而打點的那些銀錢收據,以及薛家當年的賬單支出,薛家大房甚至都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拿到的……

全部擺出來的時候,駱釗根本不給薛訓庭機會,以據眾證定罪、髒狀露驗理不可疑,直接以姦汙殺人罪成立將人給關押了起來,三日後斬首示眾,讓堂外的百姓一陣歡呼。

薛訓庭聽完之後,當場發飆:「憑什麼,老夫乃薛家家主,就算是真的有罪,也應該三堂會審,而非這般輕易就結案!老夫不服!」

駱釗掃了他一眼:「三堂會審?你想得美,本巡撫問你,你可有官職在身?可有功名在身?可有歷代皇帝禦賜的免死金牌?」

隨著對方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薛訓庭被問的啞口無言。

當年薛家這三支分的很清楚,他們二房當的是一個「商」字,他雖然銀錢在手,卻隻是一介商賈,哪裏會有什麼功名在身?

免死金牌這東西,連定國公都沒有,更何況是他?

駱釗驚堂木一拍,氣焰囂張:「爾等一個下賤商賈,本巡撫堂堂從二品,還不能直接定一個草民的罪?你當你是昌榮歡一個知州?他倒是要往上報,至於你……大家說一說,無官無職無功名,本巡撫有沒有權力直接定罪?」

外麵的百姓齊聲,正聾發聵:「能!」

駱釗一拍驚堂木:「來呀,關進大牢!三日後斬立決!要是讓死囚犯跑了,本巡撫唯爾等是問!」

眾衙役此刻也被百姓的情緒感染,精神氣十足,直接製服了薛訓庭,堵了嘴,直接五花大綁一綁,直接帶走了。

薛家二房的人要鬧,駱釗吊梢眼一橫:「哦?爾等可想清楚了,本巡撫可不是那般好相與的,本巡撫治你們一個大不敬之罪,可不用直接報,能直接關的……」

薛家二房的,哪裏敢再多言,急得抓心撓肺,卻根本沒辦法。

反倒是四房的,躍躍穀欠試,二房一倒,可殺人罪又不禍及薛家,到時候總歸要重新選出來一位接管薛家的家業,到時候為了薛家的穩定,到時候薛訓庭一死,大房與三房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奈何?

不過,隨著薛訓庭被鬥敗關押,同時,裴晁雖然有自首情節,可到底殺了七個通緝犯,雖然七人滿手鮮血罪大惡極,可對方也不能越俎代庖殺人,也被同樣抓了起來,容後再審,以及昌榮歡,摘掉烏紗帽,以受賄誤判被關了起來,因為對方是五品知州,需要往上報,最後報到大理寺由上級定奪。

至於薛訓庭,為了防止京城定國公府的人前來營救,三日後斬立決。

到時候人死了,駱釗還真不信,他定國公如今自身難保,還真的敢跟他硬碰硬。裴晁到被將被打下去時,還沒想到,有一日,他裴家的血海深仇真的能夠報……

他眼底一直強忍的淚意終於無法承受滴落下來,被昌文柏給死死攥住了手,眼底也露出一抹欣慰卻又悲傷的笑。

裴晁低下頭,抹了一把臉:「這是好事……我不應該哭,等死後……我就有麵目去見家姐,去見雙親……還有被牽連的……」

昌文柏死死咬著唇,才沒能同樣哭出來,他紅著眼,低著頭,額頭抵著裴晁的:「不管你是生是死……你都是我昌文柏的妻……唯一的妻。」

裴晁身體僵了下,許久都沒說出一個字,抬起手臂擋在了額頭上,啞著嗓子輕道:「……對不起。」

說罷,不敢再看昌文柏,轉過身,讓衙役戴上了鐐銬,匆匆離開了。

昌文柏等裴晁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才收回視線,撩起衣袍的下擺,對著昌榮歡跪下磕了三個頭,卻是沒能說出一個字,隻是千言萬語盡在這一跪之中。

昌榮歡卻是噙著淚笑出聲,拍了拍他的肩膀:「兒啊,為父要謝謝你,你讓為父卸去了十五年的枷鎖,不管結果如何,都是為父應該承受的,你比為父強……行了,好好照顧你娘,為父……對不起你們!」

說罷,狠狠搓了一把臉,被衙役戴上了鐐銬,步履輕鬆背脊挺直地離開了。

一時間,堂外鴉雀無聲,看著這一幕,竟是說不出半句指責的話,可想到好人被關,到底還是心裏難受。

而隱在百姓中的段勁鬆,朝著早就買通的幾個人,使了個眼色,那幾個人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突然從堂外跑了進來,快走幾步,到了大堂外的空地上,陡然跪了下來,高聲吶喊:「吾等小民,願為裴晁裴公子請命……請求免除裴晁裴公子死罪!」

隨著幾人這一句,眾人像是清醒過來,有還紅著眼的,也跑了過來,隨之跪了下來:「吾等也願意為裴公子請命,對方雖說殺人罪大惡極,到底情有可原,又有自首情節,所殺之人罪大惡極,並未無辜之人,且對方是為了報仇,還望大人法外恩情……隻求免除一死!」

又有人過來:「求免除一死!」

越來越多的人圍聚過來,為裴晁請命,烏壓壓的堂內外跪了一地,甚至連州衙外擠不進來的,聽聞此言,也跪了下來……

一時間,寧州城竟有近萬人替裴晁求情。

駱釗也未想到會看到這一幕,看向不遠處的段勁鬆,瞭然地點了一下頭,再次詢問之下,得知對方當真願意,寫下萬人請命書,如此一來,他就算是免除對方死罪,上頭也無話可說。

雖然這個主意是陸莫寧出的,可真的看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眼眶熱了,聽著那一聲聲,攥緊了手,更加堅定了支持雲戟帝重登帝位的想法。

否則,幾十年後,百姓流離失所的場麵與如今的熱血沸騰對比,讓他更加不願意看到。

手掌突然被緊緊攥住了,對方的大掌一點點掰開了他險些攥出血印的手掌,陸莫寧愣了下,偏仰頭去看,正好對上了趙天戟隱隱噙著笑意的雙眸,聲音低啞卻溫柔:「這是好事,別太自責了,這一切都跟你無關。」

陸莫寧竟是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是不是被對方身後灼目的日光晃了下,他竟是覺得對方整個人彷彿都泛著一層金光。

趙天戟被對方這樣直勾勾地瞧著,心頭一動,突然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調侃:「怎麼,覺得爺帥的慘絕人寰,讓你想要以身相許?」

陸莫寧原本心頭湧上的感動瞬間冷凝下來,扯開他的手,冷淡道:「帥沒看到,隻看到一個邋遢鬼,你這大鬍子哪裏買的?可真醜。」

趙天戟還沒拋出去的得意眼神:「…………」

他瞧著陸莫寧毫不留戀離開的身影,轉過頭看向還激動的用衣袖抹眼淚的段勁鬆。

段勁鬆突然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掃過來,循著目光看過去,被趙天戟幽幽的眼神看得心裏咯登一下:「……」皇、皇上為何這般看著他?他沒做錯什麼啊?

趙天戟動了動唇,結果發現鬍子太多擋住了他好看的唇形,完全無法彰顯他的形象,他眼神更幽怨了,看得段勁鬆身板一抖,默默擋住了眼:沒看到沒看到,他沒看到皇上的目光。

陸莫寧親自去見了駱釗,駱釗從段勁鬆口中得知對方的事,拍了拍陸莫寧的肩膀:「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