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恒的種種反應,無不諷刺著他,提醒他是個不顧身下人意願的強姦犯。
殷野白不避諱自己做過的任何事,上輩子他確實狠狠折騰了蘇恒十年,可這輩子呢?是蘇恒跪著哭求要和他“重新開始”,現在卻演成了“我不想和你做愛,你權勢逼人,我不得不獻出身體”的戲碼。
憑什麼呢?我是喜歡你,想要你的身體,可是,我是強姦犯嗎?我逼你了嗎?你至於害怕到一邊灌腸一邊用手捶牆,控訴我對你的脅迫逼害嗎?那個狠狠用屁眼咬著我陰莖,嘴裏哭喊老公還要肏我的人又是誰呢?都他媽是我一廂情願嗎?!
殷野白微微閉眼,輕聲道:“脫衣服。穿著你的褲子。我隻打你,不褻弄你。”
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是蘇恒在脫衣服。稍等片刻之後,重新壓住了心頭怒火的殷野白才睜開眼,站在他麵前的蘇恒上身赤裸,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身體不自覺地微微顫動,殷野白知道他應該憤怒的,看著這樣可憐的蘇恒,卻意外地發現自己在心疼。
“轉身,雙手抱住頭。”殷野白不想看見他胸前那兩點,此時胯下暴脹的欲望讓他就像個天大的笑話。
蘇恒抖索著轉過身,遵照他的命令用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
殷野白走到蘇恒背後,垂下手中的皮帶,醞釀著這一次教訓。
他自覺有一萬種懲罰蘇恒的理由,他容忍了蘇恒的殺心,容忍了蘇恒與政敵的勾結,蘇恒那砸得稀爛的拳頭卻明晃晃地提醒他,你以為是愛他,他卻把你當成了強姦犯。——我原本想放過你的,是你為了復仇走到我身邊,卻怪罪我吃下了你給的餌食?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憤怒中,殷野白狠狠將皮帶抽了下去!
蘇恒渾身一抖,他聽見了皮帶抽到什麼東西的聲音,身上卻一點兒不痛。
背後殷野白看著被自己抽破了一層皮的沙發,臉色陰沈得幾乎滴出水來。他是生氣,氣得幾乎想把蘇恒那身子骨一根根拆了,可是,真正到了拿著皮帶施以懲罰時,他還是捨不得。
狠狠將皮帶一次次抽在沙發上,殷野白怒喝道:“喊啊!哭啊!要我真的抽你身上嗎?!”
他想要蘇恒痛苦哭泣,想要蘇恒承受自己的怒火,想要蘇恒知道害怕畏懼,卻偏偏捨不得傷害蘇恒的身體,竟然說出這麼失控荒謬又可笑的話來。
聽著背後瘋狂的一切,蘇恒心驚膽戰地轉身看著他激怒中的愛人,身體恢復至巔峰狀態的殷野白手勁異常可怖,他看似輕描淡寫地揮舞著皮帶次次抽打在沙發上,竟然將那結實的牛皮沙發抽得一層層綻開,這可怕的場麵讓蘇恒明白,倘若承受這次抽打的是他本人,而不是充當替罪羊的沙發,恐怕他早就重傷倒地不省人事了。
然而,殺傷力驚人的殷野白並未讓蘇恒覺得害怕,反而多了一層安然。
——如此憤怒之下,殷野白懲罰的也隻是沙發,而不是被他定罪為勾結政敵的蘇恒。
可笑我竟然以為他不愛我。蘇恒咬著牙一步步走到殷野白身邊,不顧他難看的臉色,緊緊抱住殷野白的身體,哽咽道:“我沒有,阿白,我沒有背叛你。你先不要生氣,我們慢慢說好不好?別打了,求你別打了,我疼,阿白……”他知道殷野白想出氣又捨不得打他,才會一邊打沙發一邊逼他哭喊。
此時此刻,他確實感覺到了殷野白的憤怒,也情願對那沙發所受的懲罰感同身受。
怒火讓殷野白的陰莖硬得像是灼鐵,蘇恒緊緊摟著他的身體,二人貼在一起,很自然就感覺到了殷野白的反應。蘇恒下意識地伸手撫摸殷野白的胯下,想要紓解他的欲望,讓他從憤怒與緊張中解放出來。
才被蘇恒溫軟身體沖得怒火稍歇的殷野白,卻被那隻摸向他胯下的手再次激怒了。
他狠狠一把揪住蘇恒不老實的手,冷笑道:“你害怕什麼?”
蘇恒一怔。
“我說了不會把你怎麼樣。別說殺了你,我連打你一下都捨不得。”殷野白聲音冰冷,似是嘲諷,又似自嘲,吐出的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冰鋒,能割傷人的靈魂。他盯著蘇恒的雙眼,昭示一般將蘇恒從他身上一點點撕了下來,猛地向外一推,“夠了蘇恒。你和我,都夠了。”
蘇恒被他推到地上摔了個屁股墩兒,驚訝得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以來,他在身體上的討好都能很大程度上地取悅殷野白,別說伸手直接去摸那硬起的陰莖,就稍微湊上前去親吻一下,殷野白都會順勢抱住他的身體,現在?他竟然被直接摔了出來!
殷野白同樣感覺得到自己胯下勃發的欲望,哪怕是隔著褲子,那粗長的東西都遮掩不住了,猙獰又囂張地支起了帳篷。他不避諱被蘇恒看見自己的模樣,上前一步就這麼站在蘇恒的跟前,說:“你看到了?我是想肏你。可我也不是禽獸。你不想和我做,告訴我就是,犯不著一邊洗身子一邊自殘。”
蘇恒不住搖頭:“我沒有,阿白,我想的,我喜歡和你做愛,我……”
“那你告訴我!你的拳頭為什麼會砸壞?!”殷野白情緒有些失控地猛地彎腰,捏緊他還沾著血的手,厲聲逼問道。
似被殷野白氣勢所奪,麵對著殷野白陡然聲調尖銳的逼問,蘇恒一口氣憋在了嘴裏。
他從未見過殷野白的雙眼中擁有那麼充沛複雜的情緒。他所見到的殷野白,永遠都是沉穩從容的,哪怕有時震怒,有時歡喜,那情緒在眼底也隻是淺淺一簇,翩然而逝。此時此刻呈現在他麵前的這雙眼,憤怒、羞辱、痛苦,還有一絲錯付了深情的悲傷。
僵持片刻之後,殷野白鬆開他的手,緩緩直起身,輕輕吐出一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他似乎才平復了自己的失態情緒,繼續說道:“宮中那邊……你就不要再接觸了。景傳英是前車之鑒,不管你是否具有利用價值,隻要那邊受到壓力,立刻就會斷尾求生,你永遠都不會是生的那一部分。——我的命,在這裏,不會主動給你,你想要就自己來拿。隻一條,再不許和外人勾結,仔細弄不死我,倒把你自己賠進去。”
在殷野白點破景傳英與皇後的關係時,蘇恒就知道自己被懷疑了,可是,他一直都以為殷野白是懷疑他得了皇後的好處,被皇後收買之類的,直到殷野白最後這番話說出口,他才震驚地發現,殷野白懷疑的重點竟然是他想要殷野白的命!
蘇恒從來就不是個笨蛋,許多時候他察覺不到的細枝末節處,並非是因為他不夠聰明,而是他根本想像不到。直到此時,直到他明白殷野白認為他的目的是殷野白的命時,許多原本讓他一頭霧水的事情,瞬間就變得脈絡清晰了。
從一開始,殷野白就不相信他的目的是戀愛和相守,殷野白認為他是來復仇的。
他接觸景傳英是在殷野白遇刺之前,正是因為這個時間差,讓殷野白誤會他接觸景傳英是為了搭上皇後的線。暗殺失敗之後,皇後一係遭遇了雲台宮報復性的清洗,正在風聲鶴唳之時,殷野白刻意和景傳英碰麵,這迷惑視線的舉動立即碰觸了皇後的敏銳神經,為了盡可能地保全自家,皇後選擇切斷景傳英這條線,導致了景傳英的車禍。
根本沒有什麼移情別戀另覓新歡,也不可能讓蘇恒為景傳英的死亡背黑鍋,因為,景傳英的死原本就是殷野白一手策劃。——從頭到尾,都是殷野白殺猴給雞看的把戲,他在教訓蘇恒,你不要和皇後走得太近,皇後並不是值得效忠和利用的物件,否則,景傳英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蘇恒滿腦子擠佔的都是吃醋,嫉妒,鬥小三,殷野白一心想的卻是忠誠,背叛和妥協。
一直到了這一個刹那,蘇恒才知道他錯得有多離譜。
——他和殷野白想的東西,就沒一次合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