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2 / 3)

蘇恒,說到底,你也隻是個趨吉避凶、跪倒在強權下的賤人而已!

羞辱與激怒中,蘇恒猛地一拳狠狠捶在牆麵上,堅實的石料與他拳頭碰撞在一起,石料毫無動靜,他手上包裹著指骨的皮肉卻紛紛迸裂,兩秒之後,他才感覺到疼痛。

水流嘩嘩地從他頭頂灑落,他睜大眼睛看著自己鏡中的自己,滿心茫然。

……

從盥殿回來,蘇恒看到手機上葉霜青發來的信息:“即歸。車禍與我無涉。”

這條資訊讓蘇恒徹底鬆了口氣。不是葉霜青做的,那就太好了。他曾想過,如果真是葉霜青動的手腳,說不得他也隻好把這口鍋背下來了,現在既然知道和葉霜青無涉,他就隻需要一門心思想著如何把鍋推出去就行了。想想也是,如果真是葉霜青動的手腳,哪可能搞出這麼大動靜,必然是悄無聲息就結束了。

蘇恒一時衝動砸了手,現在手疼得厲害,急匆匆就從盥殿出來了,頭髮還濕漉漉地貼著脖子淌水,他也顧不得那麼許多,從藥箱裏拿出止血噴霧給傷口上藥,正處理傷口呢,外邊就傳來動靜,殷野白出入都是幾十個人跟著,蘇恒想聽不見也很難。

他連忙把藥箱收好,拿毛巾擦了擦淌了一脖子的水,殷野白已走了進來。

外出歸來的殷野白一身工整,形容沉靜,麵上不喜不怒,正是他一貫最常見的表情,這讓蘇恒有些意外,這是……沒有生氣嗎?倒是殷野白看著蘇恒滿腦袋濕漉漉的頭髮有些詫異,上下看了他一眼,很自然就發現了他手上的傷處,皺眉問道:“怎麼把手傷了?”

蘇恒也不好說我脾氣上來自己砸的,隨口搪塞了一句,賠笑道:“沒什麼大礙。”

殷野白微微側頭,服侍在他身邊的葉霜青就很懂眼色地把藥箱拎了出來。

蘇恒被殷野白牽著在沙發上坐下,葉霜青替他們開了一盞小燈,殷野白親自替蘇恒察看傷處。他這傷口一看就是砸的,泡了水還有些發白,殷野白何等聰明之人,看著蘇恒頭上濕漉漉的頭髮,很容易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些天蘇恒一直躲著他不肯近身,殷野白多少是藏著脾氣的,男人欲求不滿時那火氣就尤其地大。隻是他自知理虧,誰叫他讓葉霜青撒謊說自己睡了景傳英呢?蘇恒和他鬧別扭,他雖然有些生氣,恨不得將蘇恒拖來暴打一頓強姦了身子,到底還是克製了那點兒粗暴,蘇恒要裝病不舒服,他就陪著演戲,多來幾次之後,他漸漸地也就不多碰蘇恒了。

今天宮中終於清理了景傳英,他對蘇恒的敲打也可以收網了。他的想法一直很簡單,要敲打蘇恒,讓蘇恒知道害怕,又不能真的嚇著了他。——至於出軌謊言會讓蘇恒那麼傷心,那真的就是殷野白始料不及的誤傷。

現在見蘇恒洗得幹幹淨淨地等著自己回來,又見他在浴室裏捶傷了手,殷野白積攢心底的那一點兒怒火終於也有些壓不住了:前兩天還咬牙死守著身子不許自己碰,今天知道景傳英死了,這是知道害怕了?就這麼心虛?明明不甘心服侍自己,又不得不服侍自己,恨得砰砰砸牆呐!這是對我的親近有多嫌棄?我親你你噁心嗎?我摸你你想吐?我肏你所以你恨不得殺了我?!

殷野白心中怒火熊熊,麵上卻是絲毫不顯。他仔細看著蘇恒受傷的拳頭,用棉簽一點點溫柔地清理創口。感覺到殷野白的心疼與溫柔,蘇恒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他複雜地想,這樣的阿白……就算、就算真的為他做個寡廉鮮恥的賤人……也是心甘情願的。

“這些天我也沒有逼迫過你。”殷野白手上的動作溫柔細緻,聲音也似溫和,“不想做就不做,不至於此。”

蘇恒整個人都懵了。他絕對想不到,隻是看看他手上的創口,殷野白就能洞悉至此!

拳頭上的傷,心中的別扭苦悶,都讓蘇恒無法反駁殷野白的話。他想說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可是,事實就是那樣。他不想和殷野白親近,又不得不用親近他的方式換取平安,所以他羞辱得砸了牆。

殷野白做完了傷口的清創,葉霜青遞來玉髓膠,他接在手裏,示意葉霜青清場退下。

葉霜青有些擔憂地看了蘇恒一眼,這場合卻不敢多話,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並將外殿服侍的宮人一併清離。被清過場的寢殿裏空蕩蕩的,蘇恒下意識地覺得心慌,他預感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殷野白會說出些很可怕的事。

“景傳英是皇後的人。”殷野白突兀地說。他低頭用玉簽將玉髓膠塗在蘇恒的傷口上。

蘇恒腦子裏嗡地一聲響!電光火石間,他想起葉霜青給他看的那張差遣單,想起葉霜青問他是否真的和景傳英接觸,想起殷野白的遇刺!他不知道景傳英在殷野白遇刺這件事上扮演了什麼角色,可是,毫無疑問,他被懷疑了!

殷野白頭都沒有抬,他的動作依然細緻,目光依然溫柔,晶瑩剔透的香痕玉髓膠一點點塗抹在蘇恒的拳頭上,那猙獰裂開的創口就被粘黏在一起,說話的口吻溫和已極:“張氏此人眼窄心高,好作決斷,實無底氣。稍微嚇一嚇她,宮中就是一片風聲鶴唳。景傳英和她關係遠得無論如何都牽扯不上,可是,我隻刻意和景傳英接觸了一番,她立刻就選擇將景傳英滅口抹殺。這樣的人,當家家散,做主事頹,為官為商俱不成事,我親自給皇帝挑的‘賢後’,你以為她是什麼好枝頭?”

好枝頭?蘇恒被殷野白話裏的意思嚇得臉都白了,殷野白竟然認定他跟景傳英接觸,是因為他投向皇後了?!這一種猜忌可比爭風吃醋殺個情敵嚴重多了!背口殺了情敵的黑鍋頂多被分手,背上勾結皇後意圖不軌的鍋……想殷不器身為殷野白的親子都死得不明不白,何況他區區一個外姓旁人?!

“我沒有!阿白,……”蘇恒下意識地就要辯解。

殷野白豎起手指示意他安靜,蘇恒被嚇得夠嗆,死死咬住自己因驚嚇而顫抖的下唇,勉強忍著解釋的欲望。殷野白已經將他的傷口上好藥了,知道蘇恒手上沾了髒東西就渾身不得勁,他還細心用手巾擦了擦蘇恒沾在手指上的無用藥膠。

做完這一切之後,殷野白抬頭沖蘇恒安撫地笑了笑,寬慰道:“我若和你計較此事,你就不會安安穩穩坐在這裏了。”

蘇恒不知道自己該給他什麼表情回應,殷野白看上去很溫和,可是,他的溫和卻讓蘇恒怕得脊柱都在發涼。如殷野白所說,若真要為“勾結皇後”此事計較,蘇恒有幾條命也都丟光了。他大概知道殷野白不會殺他,可是,死亡固然令他恐懼,這徹底被誤解卻百口莫辯的處境,同樣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實在有些生氣。”殷野白口吻淡淡地說。

他將蘇恒從上到下看了一遍:“你不想我碰你,我就不碰你一下。隻是心火難泄,我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衣裳脫下來,我要打你兩下。”他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從櫃子裏抽了一根皮帶出來。拿到誡具之後,他發現蘇恒還坐在沙發上呆若木雞,這讓他微微皺眉,聲音略低,“蘇恒,你聽話些。”

這還是殷野白第一次直言要打自己出氣,蘇恒一時醒不過神來。

一直到殷野白壓低聲音提醒他時,他才手足無措地站起來,想要用無力又顫抖的手指把褲子解開脫下。殷野白看似溫和的態度讓他渾身上下都發冷,他其實不在乎殷野白打他兩下,讓他覺得恐懼是,殷野白這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他定下罪的蠻橫,連喊冤的機會都不給他,直接就被治罪了!

“穿著你的褲子。”殷野白突兀地提醒道。

蘇恒被他嚇得一抖,驚恐又不解地望著他,不是說脫衣裳嗎?又不脫了?

殷野白冷冷壓在胸口的怒火被他蒼白恐懼的張望狠狠打壓了一截,然而,蘇恒放在腰間牽扯著長褲的雙手,又讓他有了一絲被羞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