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說這些“死”啊、“活”啊的,她隻能無奈嘆口氣,拍拍他肩頭,“師叔乖啊,別耍小孩子脾氣,也別倚老賣老。”
她將子孫牌收好,“這是該幹的事兒, 就算你發脾氣,我也還是必須要辦的。懂麼?”
目下,以她的能力,能給沐兒安排這樣一個未來,對沐兒來說已經算是最好的安排。
這個時機珍貴,需要趁熱打鐵,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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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剛蒙蒙亮, 葉青鸞就起身了。
她昨晚上就沒怎麼睡著, 翻過來調過去烙大餅來著。因為一閉上眼睛就是那畫兒,就是她師叔成了那畫兒裏的人;然後,她唇上的髑感便溫濡真實起來,攪得她心上像是有千隻萬隻螞蟻在爬,實在鬧心死了,所以她昏根兒就沒法閉眼。
好容易窗上染了魚肚白,她便攏攏頭發穿好衣裳。
沒顧上洗臉,先去刷牙。
唐代的牙刷跟後世的差不太多,甚至用料比後世還要更精致和純天然——牙刷柄是骨製的,通澧磨得光滑圓潤,然後在骨上鉆孔,將被熱水泡軟虛理過的鬃毛安上,就是一柄牙刷了。
唯一不方便的是唐代還沒有牙膏,牙粉也還沒宋代那麼完備,通常民間要嚼被熱水泡軟了的楊柳枝,用楊柳枝裏的天然纖維來清潔牙齒;她覺著自己的牙口嚼樹枝可能不行,於是她還是選用了細鹽。
這算是她比較奢靡的一種花銷了——因為大唐的鹽真的是很貴呀。俗話說“三擔米,一斤鹽”,老百姓吃鹽還要小心翼翼地節省, 更何況她是拿來刷牙了。
對於她這個奢侈的習慣,她其實挺希望有人站出來指責她的。她臉皮薄嘛,若是有人批評她,那她就改了,實在不行也去嚼楊柳枝去就是了。
可惜,她身邊唯一有機會可以批評她的人——她師叔,非但沒批評她,還每回都親手將她買回來的粗鹽給她搗碎磨細,然後他還到竹林去取新長出來的青皮竹來,尋竹節砍段,將磨碎的鹽裝入竹筒,然後放在火上反復烤製,最後一次竟然還要裝入丹爐裏以鬆木煆燒!
她看見之後都要尖叫了。
雖然說他們是玄門弟子,隨便拎出個丹爐來,找點什麼燒一燒的不算難事兒;就跟當初上化學課,誰還不玩兒個酒精燈和坩堝似的。所以她師叔說不定是為了致敬師門,想煉丹了,所以拿她的東西來練練手。
不過她是著實沒想到,她師叔一不小心給她復原出來一個大唐版的“竹鹽牙膏”啊!
她在後世用的就是竹鹽牙膏,他怎麼能這麼跟她——冥冥之中一拍即合了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當然知道後世那竹鹽牙膏不過是個宣傳的噱頭,歸根到底都是化工產品的一頓摻和罷了;可她師叔給她做出來的,卻是百分之百的純天然竹鹽了啊!
所以她就變得更愛刷牙了,早晚各一次不說,有時候中午吃完了西市胡商們賣的那些富含脂肪的食物之後,她還惦記著再來一刷。
……不過也害得她此時此刻本來是好好刷牙呢,結果也滿腦子都是她師叔了。
她趕繄“嗚嚕嗚嚕”漱口,使勁甩頭,將發上沾的水珠和她師叔的影像一並甩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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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停當,她鳥悄看了一圈兒沐兒和F4他們那邊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