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盤腿坐在小炕上,中間是一張小方桌,放著一盞昏暗的油燈。要不是平日從不抽煙袋,他們都想來上一口了,解愁。

葉狄最先打破沉默:“大哥,你想好怎麽辦沒有?絕不能讓寶寶知道冬夫人是怎麽去的,寶寶會受不了的。”

聶政沉重地點點頭:“我豈會不知道。戚莊主說了之後我就一直在想該怎麽辦。冬夫人不在世上這件事肯定不能一直瞞著寶,不然他心裏一直惦記著也不好。但又不能對他如實告之。我想跟你們商量商量,冬夫人的事,咱們說一半,瞞一半。”

“怎麽說?”藍無月馬上問。

聶政道:“告訴寶冬夫人不在了,但是怎麽不在的,咱們就扯個謊。”

“騙寶寶?”葉狄問,不過他不是不同意,隻是單純的詢問。

聶政又點點頭,壓低聲音:“按照戚莊主所言,若冬夫人果真是自盡而亡,那她應該有一部分是為了寶的爹殉情,但我覺得最主要的還是為了保護寶,不然她不會那麽倉促離開,肯定是她發現天一教的人找過去了,所以才那麽匆忙地離開寶。她離開寶有十四年了,可戚莊主卻說她是十叁年前回來的。這一年間她去了哪裏?從石門鎮到這裏路上最多叁個月,她又是孤身一人,要不是有特別的原因,她為何要在外頭流浪一年?”

藍無月聰明地立馬想到一點:“假設冬夫人確實是發現了天一教的人這才倉促離開寶貝,她很可能會把那些人引到別的地方去,不讓他們發現她生下了一個孩子。作為冬夫人的至親,小蛾子都不知道她有一個孩子,我想天一教的人該是也不知道。她離開林府之後,應該會想到林盛之會派人尋她,她肯定不能再留在中原,不然天一教的人很可能把她跟失蹤的林夫人聯係在一起。也許冬夫人去了別的地方,一個林盛之和天一教都找不到她的地方。等到她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她就回到天一教,以死來保護寶貝。”

盡管隻是假設,四人的心裏都格外的沉重。那個他們從未見過的女子是如此的偉大,她是一位好母親,一位值得他們尊敬的好母親。同時,小寶那位連姓什麽都不知道的爹也是一位真漢子。

“那我們要怎麽說呢?”葉狄接著問。

聶政招呼另外叁人湊過來,小聲跟他們說了他想好的說辭。阿毛比劃,藍無月和葉狄也跟著出主意。他們相信,若冬夫人地下有知,也會同意他們的做法。冬夫人費盡心思保護自己的寶貝,她不會願意看到她和那個男人的寶貝因為這些殘酷的事實而受傷。

公雞打鳴了,四個人才回去炕上睡覺,不過他們都沒睡意。

藍無月翻了個身,看著躺在身旁的人問:“大哥,你說會是誰洩露了咱們的行蹤?咱們出來後接觸過的有南安府、安若謠一家、沛菡和沛鋒、都門堡的那位堂主,再來就是戚家莊的人了,會是誰?”

葉狄和阿毛都看了過來,聶政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都有可能。不過南安府和安若謠一家洩露的可能小一點,咱們以前也找過南安府,都沒出過事。安若謠他們並不知道咱們要到關外來。若是有人發現了咱們一路尾隨,以咱們的功夫又怎可能沒有發現?”

藍無月沉吟:“你覺得咱們是到了關外之後才洩露的行蹤?”

“……應該是。南安府要洩露咱們的行蹤早就洩露了,也不會等到現在。安若謠一家跟咱們一樣,並不想太多人知道他們的身分,若是他們做的,那丁琅的身分就有可能暴露,他們不敢冒這個險。至於都門堡,洩漏咱們的行蹤對他們有何好處?”

藍無月猶豫地問:“大哥,你是不是認為與沛菡姐弟有關?”

聶政吐了口氣,道:“我希望不是。就看戚莊主能幫咱們查到些什麽吧。不過對於戚家莊,咱們也不能放一百二十個心。老二,你別的不用做,照顧好寶。”

“嗯。我不會離開寶寶。”

聶政閉上眼睛:“睡吧。”

藍無月還有話想問,最終忍住了。罷了,大哥的事大哥自有主意,他還是不要給大哥多添煩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