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這無胤和尚愣是向一側退後兩步,轉過身,對著一旁,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幾乎是同時,對方正好對向了巫舟的方向,也讓巫舟將這無胤和尚的麵容看得一清二楚。
一襲簡單幹淨的青色僧袍被對方穿得風姿卓然,日頭剛好打在對方身上,耀眼奪目,仿佛那一瞬間能泛著聖光,那張俊美的臉竟是比一身氣質還要出色,低眉垂眼間,隨著對方雙手合十的動作,仿佛一副畫卷,徐徐而動,而對方凜然站在那裏,仿佛一朵雪蓮,刹那間綻放開,奪人心魄。
巫舟有那麽一瞬間的怔愣,回神摸著下巴,終於能理解這馮妃為何會冒著這麽大的危險,也要撩撥這和尚,這張臉……不說話光是往那一站,都能俊得人腿軟了。
這馮妃摔倒之後顯然動了大怒,猛地抬起頭:“你……”結果這個詞剛出來,等抬眼間對上這一幕,整個人像是被電到一般,怒意頃刻間全消,仰著頭癡癡盯著無胤和尚那張臉:“無胤師父,你好生無情,我都摔了,好疼啊,你扶……我起來可好?”
巫舟:“……”這馮妃還真是“夠沒原則”的啊。
巫舟倒是好奇這和尚會怎麽做,眯著眼來了點興趣,本來等著這馮妃得逞時,結果這和尚有顏任性,眼睛都未張:“男女授受不親,貧僧幫娘娘去喊人。”
馮妃:“…………”
巫舟差點笑了,這馮妃怕是被噎得不輕,對方這是把他當成女子了?
想想若是對方一眼都沒往對方身上瞧,這馮妃開口閉口本宮的,還真能讓這和尚想茬了。
果然,馮妃嗔了他一眼:“我是男子,不存在男女授受不親,沒關係的。”
和尚此刻正對著巫舟,他看得清楚,和尚顯然愣了下,隻是依然沒睜開眼,然後……來了句:“阿彌陀佛,男男也授受不親,貧僧幫娘娘去喊人。”
馮妃:“…………”
巫舟樂了,這和尚還真是蔫壞啊,這馮妃大概第一次遇到這種軟硬不吃的吧?
馮貴看他還真打算去喊人,自己爬了起來,他這還是好不容易引開了眾人抽空跑來的,誰知這和尚一點都不解風情,他重重跺了下腳,時辰差不多了,隻能先離開了。
無胤從頭到尾都閉著眼,雙手合十,直到馮妃徹底離開了,他才睜開眼,並未去看馮妃的方向,而是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空桶,走到井邊,就要打水,隻是這時,身後卻傳來了腳步聲,與此同時,一人倚著井邊,朝他看去:“小師父,打水啊?”
清亮的少年音讓無胤頓了下,以為是馮妃的人,隻淡淡道:“嗯,這位小施主有禮了。”
說罷,將空桶係上繩索,直接拋下了井,竟直接借用手臂的力道,將水給穩穩提了上來。
巫舟也不說話,隻倚著井邊纏繞的繩索,等無胤提著兩桶水要走時,才開口重新喚了聲,這幾個字,愣是讓無胤停下了腳步:“打完了水,那小師父你……還俗嗎?”
無胤雙臂提著兩桶水,停下了腳步,並未回頭,隻是淡淡道:“小施主莫要玩笑。既入佛家門,即是佛家人,斷不可生出半點俗世之心。”
“是嗎?”巫舟懶洋洋換了個姿勢,視線在和尚光禿禿的頭頂掃了眼,腦海裏閃過先前在樹上看到的情景。
無胤隻回了他一句:“阿彌陀佛。”打算繼續走。
巫舟這時才站直了身體,一步步懶洋洋像是矯健的豹子在狩獵獵物,一邊走,一邊慢悠悠道:“既是忘記凡塵俗世一心向佛,為何小師父卻連入佛門最容易的第一顆戒疤‘清心’都未能被點上?既然沒有一顆‘清心’,那即是並未忘記凡塵,何以不能還俗?小師父……你倒是說啊。”隨著最後一句話,巫舟站到了無胤的麵前,對方詫異之下,猛地睜開眼,對上了少年被墨發遮擋下那雙極亮的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