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斷了兩根手指,雖嘴上說著不在意,可在外人麵前總是習慣遮掩起來的。

顧瀲低頭看了眼桌上的刀柄,經年累月用刀之下,皮質刀柄上留下三個磨損嚴重的指印。

他提議道:“錢叔,過幾日春獵,我叫顧洋打張好的皮子來,換把新的刀柄吧。”

錢江憨厚一笑,伸出三根手指給顧瀲看,“小少爺,換張新的皮子,老錢我這手指頭,又要磨出血才能把刀柄磨舒坦咯,不必換了。”

錢江的手指乃至手掌上全是練刀磨出來的繭子,顧瀲瞅了眼錢江的手,又展開自己的手掌看了眼。

錢江笑道:“小少爺沒怎麽練劍,手上自然沒有繭子。”

顧瀲突然問:“練什麽才不會在手上留下繭子?”

“不管練什麽都會留繭子,刀槍劍戟,哪樣不是硬邦邦的鐵器,就是那撫琴之人也有手繭,除非……”

顧瀲目光一閃:“除非什麽?”

“除非入手的東西是軟的,比如——”

“綢緞?”

“對。”

杜府,破敗空曠的宅子裏突然起了一根蠟燭,其中一個蒙麵人脫了手上的軟甲,借著燭光看去,手背上一道不深不淺的劃痕正在往外滲血。

舉蠟燭的人撓了撓頭道:“主子,不如說是貓抓的?”

蒙麵人抬頭看那說話的人一眼,把自己的手往他眼皮子底下遞了一下,“你看看這像是貓抓的嗎?是你傻還是顧瀲傻?”

那人繼續撓頭,“還……還挺像的啊。”

蒙麵人:“……你家沒養過貓嗎?”

他還未想好怎麽跟顧瀲解釋自己手背上的傷,外麵走進來一個人,一開口又是叫他惱火的事。

“主子,東西送不進去,德陽將軍府那門房說了,他們主子不在府上,有什麽東西就往宮裏送。”

蒙麵人強壓著怒火,小聲叱責:“德陽將軍府送不進去,便想其他法子送進宮裏,送不進去就不送了?”

那人渾身一抖,“是!”

“那主子……這傷如何解釋?”

想到自己現在就要趕回去,蒙麵人瞬間泄了氣,“貓抓的。”

於是顧瀲帶著鐵疙瘩回招英殿時,便看見大半夜裏趙赫還沒睡,正抱著小蟲在床上打滾。

餘光瞥見顧瀲進來了,趙赫“嘶”了一聲,從床上蹦下來,緊緊捂著自己的手背,一眨眼,兩顆淚珠子從眼眶裏滾出來。

“皇上!”顧瀲臉色一變,不顧自己喉嚨泛癢要咳,連忙跑過去,抓起趙赫的手腕看。

那手背上一道淺紅劃痕,傷處邊緣光滑,不像是貓抓的,倒像是什麽利器劃的。

這時趙赫還在告狀:“顧瀲!它把朕抓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