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開始擔心自己母親所在的醫院有沒有暴露,他從未向任何一個目標人物透露過自己母親的地址信息,因為擔心他們發現被騙、惱羞成怒後會找他母親的麻煩。
而孟姻是他的命。
盡管她現在就剩一口氣活著,可他拚命了十年,就為了續她這一口氣。
他們共用這一口氣。
但很快,方應理揚了揚下巴:“你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任喻釋然,跟著笑了笑,但因為剛剛還在緊張,這笑有點兒僵硬:“鼻子這麽靈?”
“我小時候身體不好,常去醫院,很討厭這個味道,所以比較敏感。”
“看著不像啊。”任喻沒想到他這種身材的也會有總跑醫院的時候,頗有些意外。他提起肩胛骨處的布料在鼻下嗅了嗅,把車門重新帶上:“那我別坐你車了,把你車裏弄得都是味兒,我騎車過去。”
“沒這麽矯情。”方應理將兩人的健身包一齊扔到後座上,在駕駛位坐穩以後,任喻鑽進來,看著方應理起步打方向盤,都說男人搓輪的時候最帥,方應理的手型好看,提升了這一幕的養眼程度。
這是任喻第一次坐方應理的車,幹幹淨淨的,香氛味道好像是橙花加鼠尾草,挺清新,這人開車也穩,刹車都是緩緩踩,跟開機車時又不太一樣。
“老實說,方應理,我是不是挺寵你的。”任喻說,“你說東我不去西,你說有味我立刻下車走。”
剛剛方應理就明白任喻沒打算真不坐車,就那麽一演,這會還標榜上了,他眼尾垂一點,嘴角繃直了,表情其實沒什麽太大變化,但任喻就知道他有點要笑了。
“想笑別忍著啊。”
嘴角又鬆懈下來,一個差點要溢出來的笑被勉強忍住了,方應理問:“任老板怎麽不買輛車?”
“我到處跑,這個城市呆幾年,呆膩了就去別的地方了,買車不劃算。”
方應理的思維又跳過去:“下午為什麽去醫院?”
任喻順嘴答:“腎虛。”
“不想說可以不說。”方應理眼神溫度降幾分,側頭分過來一束目光,“不用敷衍我。”
任喻知道騙方應理也會被他看出來,幹脆大方承認:“不太想說。”
本以為還要來回拉扯幾個回合,結果方應理說不問就不問了,真轉過頭專心開車。
“你是怎麽做到遏製住好奇心的?”任喻奇怪道,說完才無奈地意識到,“你看,我現在就在好奇。”
“為什麽要好奇?”
“人從產生他我意識之後,應該一直在好奇吧。好奇自己以外的人是怎麽樣的,自己在別人眼中又是什麽樣的。”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窺視他人的生活,洞悉他人的軟肋,追逐所謂的真相,他做這份工作,本身就來源於好奇心的驅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