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2 / 3)

賀淵在他剛開口的時候便翻身下馬,抱拳上前幾步,單膝點地:「臣惶恐,臣救駕來遲,還請皇上贖罪。」

「救駕?哈哈哈哈!這戲唱給誰看?」賀楨抬手指向宮外,咬牙切齒,「你看看你身後,家家戶戶被你嚇得閉門不出,誰會看你唱戲?誰要看你唱戲?你當天下人都耳聾眼瞎,都是傻子嗎!」

賀淵麵色平靜地聽完,無波無瀾道:「先前臣遞了折子進來,皇上並未給臣回應,臣以為皇上已被奸賊亂黨控製住,這才不得不破門而入,懇請皇上治臣不查之罪!」

賀楨越聽越怒,情緒越發不受控製,隻覺喉頭一陣腥甜,不得不將那口血硬生生吞下,抬手指著賀淵的鼻子罵:「奸賊亂黨?奸賊亂黨就是你!賊喊抓賊的也是你!」

賀淵不為所動:「不知那奸人藏在何處?」

「你——」賀楨目眥欲裂,顫著手指說不出話來。

賀淵沖身後示意:「皇上身子不好,一時沒找到也在所難免,你們進去找找看。」

青州軍並未作出餓虎撲食之勢,在賀淵的命令下井然有序地進入皇宮,直奔太後住所,沒多久就用擔架抬著一個骨瘦如柴的人出來。

賀楨大受刺激,踉蹌著腳步撲上去:「你們幹什麼?!」

青州軍將蠢蠢欲動的禁軍攔住,又有兩人小心翼翼地架住賀楨,口中道:「此人狡詐奸猾,皇上當心,萬不可靠得太近!」

賀楨怒不可遏:「這是朕的親生父親!」

賀淵起身上前,走到擔架旁邊,瞇著眼仔細看了看,抬手幹淨利落地將那張假麵皮揭去。

周圍的禁軍全都倒吸一口冷氣,賀楨的怒罵聲瞬間卡在喉嚨裏,他怔怔看著擔架上閉著眼陷入昏睡的人,腿漸漸發軟:「怎麼回事?為什麼……為什麼是晉王……太後呢?太後呢?你們把太後藏到哪裏去了?」

賀淵揮了揮手:「將晉王送回王府,請大夫好好看看。另外,把王府裏的假晉王帶過來。」

晉王府早已被賀淵安插在京城的眼線嚴密控製住,大軍進城時,他們就將假晉王綁了送到隊伍中,此刻賀淵一聲令下,立刻就有下屬將人押到了跟前。

賀楨並不蠢笨,他知道賀淵必定是有備而來,此刻再看看站在麵前的這位「晉王」,心弦驟然繃緊,雙唇立刻顫抖起來,顯然已猜到了七八分:「不……不可能……」

假晉王看向賀淵,譏諷一笑:「成王敗寇,不過一條爛命,拿去便是。」

他頂著晉王的麵皮,開口卻是太後朱恆的嗓音,賀楨驚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人似乎瞬間蒼老了十歲,他抬頭怔怔地看著朱恆,喃喃道:「父親,你為什麼要騙我?」

「為什麼?還能為什麼?」朱恆看向他,嗓音陡然拔高,「當然是為了你!為了你能穩坐那張龍椅!你甘心受製於人嗎?你甘心當個傀儡皇帝嗎?還不都是為了你!」

賀楨搖了搖頭:「可你為什麼要騙我?」

朱恆閉上眼,歎口氣:「告訴你有什麼用,你不需要知道這些,你隻要當個好皇帝就行。」

賀楨還要再說,卻被賀淵打斷:「皇上不要被他騙了,真正的太後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此人是突利奸細假冒的。」

這話一出,不僅賀楨大驚失色,就連朱恆也跟著臉色大變,他扭頭狠狠盯著賀淵,眼中有著不可置信,有著驚慌,還有越來越強烈的恨意。

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已經被徹底揭了老底。

賀淵道:「將他真麵目露出來。」

押著朱恆的人立刻將他臉上的假皮撕下來,這一撕,露出的竟不是賀楨所熟悉的那張臉,這臉乍一看還是朱恆,可仔細一看才發現並不完全相同,似乎眼眶略深了些,鼻樑略高了些,五官顯得更為立體,有幾分突利人的特徵。

朱恆自知再無退路,幹脆閉緊嘴巴不再言語,他想到了那些可能已經落入賀淵之手的族人,想到自己多年經營終究毀於一旦,麵上一片灰敗。

賀楨定定地看了他許久,最後痛苦地閉上眼,澀聲道:「宮中混入突利奸細,多虧皇叔前來救駕,朕身子不大好了,處置奸細的事,還請皇叔……為朕分憂。攝政王府依然為皇叔留著,朝中諸事,今後也要多多仰仗皇叔。」

話落,喉頭再次腥甜,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直挺挺暈了過去。

等賀楨重新睜開眼時,京城局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兜兜轉轉繞了個大圈子,賀淵又做回了攝政王。

聽說賀楨醒了,賀淵立刻入宮覲見,行禮過後,叔侄倆一時相顧無言。

最終還是賀楨先開了口:「多謝皇叔成全朕的體麵。」

他一向心思細密,當時就已經猜到,朱恆並非假冒的太後,而是他真得不能再真的親生父親,賀淵有心瞞住天下人,這才不至於讓他顏麵掃地。

可感謝的話也並非出自真心,那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他可以自己恨,卻不能容忍賀淵下手,但不能容忍又如何,他如今哪裏還有對賀淵說「不」的底氣?

他恨透了賀淵,卻又無可奈何。

賀淵淡淡道:「臣也姓賀,維繫皇族體麵,是臣該做的。」說完又轉了話題,「皇上是不是還不知道自己中毒了?」

賀楨愣了愣,猛地扭頭,滿臉震驚地看著他:「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