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番外二(2 / 3)

他在心血管研究上的造詣越來越高,手術也越做越多。從理性講,他想快一點推進畸形手術的進步,如果真的有那天,或許該不負等待,而從感性講,他在積福。

隻是私下裏固執著和自己強勁而已。

除此之外,老方每一天都會來兩趟研究所。上班前,下班後,他可以不回家,但絕不能不來研究所。

因為這地方實在是太冷清了。江柏一個人睡在數百平米的房間裏,身體在經年的沉睡狀態下越來越虛弱,看著像張紙片。

所以兩個月前,當江柏突然出現強烈的軀體反應,研究員幾乎快無法將他救回時,老方焦急的同時,又莫名鬆了口氣。

他希望江柏活,但大多時候又覺得,就這樣安安靜靜走了,別受苦了,也很好。

……卻沒想到,往後還能有兩個月。

研究員並不隱瞞老方實情,一方麵他已經算是家屬,而另一方麵則是在這樣一位老醫生麵前著實是隱瞞不了太多。

而老方接到那次軀體反應報告後,一個人在江城研究院外的老樹下坐了很久。

研究報告指明,那個冷凍係統為了維繫江柏的大腦反應,給他製造了一個“夢境”。這是很多特種兵在現實中也會使用的方法,他們讓大腦進入幻想狀態,由此讓身體運轉變弱,讓疼痛感知降低,讓時間流逝變快。

但區別是人們自主想像的夢境總是自己喜愛或覺得有意思的。

江柏的卻不同。

為了不讓他的大腦因為夢境過於美妙,從而沉溺其中不願意離開,所以冷凍係統粗暴地為他準備了一個痛苦的夢境。

讓他活,又不讓他留戀。

這機器也是剛做成不久,江柏是第一批第三個實驗者,前後都出現了類似的狀態,前兩位早早離世,直至江柏再度出現同樣的狀態,研究員才確定這一點。

但江柏又和前兩位不太相同。

在那次劇烈的軀體反應之後,維持他的整個冷凍係統都因為繁雜的數據交錯而崩壞了,人們很長一段時間都捕捉不到他的腦波,好像他人已經完全陷進了係統之內的世界。

研究員非常好奇,這位在實驗中存活了最長時間的病患,究竟經歷了什麼,冷凍係統給他編製的又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而今天晚上七點半到八點,好像一切都能揭曉。

手術由方群立的徒弟主刀,這是他要求的,研究所的人隻能當副手。而從七點開始,觀察室裏就開始進人,最後密密麻麻地坐成了一片。

等到七點四十,蒲醫生冷靜的聲音傳來,宣布即將注射麻醉時,觀察室的門突然又開了一次。

老方走了進來。

小護士見狀連忙要給他搬備用椅,但老方卻擺了擺手,沒要。

隻抬眼看向觀察室中心的熒幕。

這絕對是一個歷史性的手術,裏邊坐著的人每一個都在瘋狂記錄筆記。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病例,也是他們從未見過的病人。

隻有老方沒有記,他冷靜地看著醫生的手術刀,每一分毫都不錯過,在腦海裏模擬自己手術的樣子。大概是因為年紀大了,他專注時,氣管的呼吸會有點重。

而這場在眾人看來裏程碑意味的手術,最後竟然隻持續了二十分鍾。

腦波從處理血管時的低平,到預備摘心時突然高亢,再到一陣跌宕起伏,最終歸於一片虛無。

觀察室內的人幾乎都傻了。

他們完全沒有想過,這場被那麼多人期待,耗費了那麼多資金,那麼多準備的手術會結束得那麼快且突然。

而抬首望去,原本站在門口的老方已經走了。

他坐在研究院的大榕樹下,看著眼前昏暗的天空什麼也沒說,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他總是這麼幹,研究院裏的人都不得其解,隻有過去江城醫院裏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