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裴秉元急急忙忙趕回來,知曉事情來龍去脈以後,這樣一個脾氣好的人,也被氣得麵目全赤,端起椅子說要打死這個不孝女,幾番被林氏和老太太攔了下來。

裴秉元指著蘭姐兒罵:“你置兄弟姊妹於何地?你置父親於何地?又置這個家於何地?”

林氏經過一夜的深思,此時已經平靜理智了許多,她攔在裴秉元身前,勸道:“眼下她被迷了心竅,走不出來,你說千句萬句,她都未必能聽進去一句……且平和平和心態吧,我已經派人去查那混球的底細了,再等兩日,就能有回信。到時,叫她知道錯了,再勸也不遲。”

裴秉元順了順氣,又問起那個混球書生,林氏避開蘭姐兒,應道:“昨夜裏不知道被誰拳打腳踢狠狠教訓了一頓,鼻青臉腫的,我叫人把他看住了,翻不出什麽浪來,等料理完家裏的事,再去論他罷。”

又低聲安慰道:“我叫官人回來,不是想叫官人焦急的。總歸早早被發現了,也沒發生甚麽,處理妥當了,再慢慢教導就是了。”

裴秉元覺得有理,心態平靜了許多。

這日剛入夜,徐家那邊派人來傳話,說蓮姐兒肚子發動了,等到子時,徐家再來人傳話,說是已經順利生了下來,是個千金。

母女安好,一切順利。

第二日,本應是一家人歡歡喜喜去看望蓮姐兒的,隻是,家中這攤爛事還沒收拾妥當,老太太眼睛還是紅的腫的,隻能林氏把情緒都收斂起來,一個人去看了蓮姐兒。

蓮姐兒剛生產完,甚至還虛弱。她心思十分敏感通透,問林氏道:“怎不見祖母和蘭兒過來……家裏頭是不是出了甚麽事?”蘭姐兒自幼與她相依,她剛生了孩子,妹妹斷不會無緣無故不過來的。

“你想多了。”林氏趕緊掩飾道,“寒露剛過,天已經入寒,她們不小心著涼了,這時候過來,怕把寒氣渡給你和孩子……你好好養著身子,等她們打好,自然就歡歡喜喜過來看你了。”

好不容易,總算掩飾了過去,這個理由,也不知道蓮姐兒能不能真信。

從徐家回來,林氏再也繃不住,來到蘭姐兒跟前,兩人獨處,林氏直罵道:“你真真是個白眼狼,配不得蓮兒的疼惜。”言罷,眼淚兒嘩嘩地流下來,止都止不住。

同為女子,林氏知曉生孩子是何等凶險的事。

她哽咽著道:“她剛從鬼門關裏走了一趟回來,隻因見不著你,就急著問你是不是出了甚麽事……有這樣好的長姐,你卻自私自利至此,捅出這樣的簍子來,我就問問你裴若蘭,倘若你的事傳出去了,且不論這伯爵府會如何,單說你的胞姐,還有她剛生下來的小娃娃,你對得起她們嗎?你讓她們在徐家以後如何自處?這不是狼心狗肺是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