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貼近徐言成,湊在耳根旁,低聲道:“你學問之好,我素來是知曉的……你們家夫子傾囊相授,把兩個外人教得比你好,壓你一頭,這不是順著胳膊往外拐嗎?我方才急了,語無倫次,實則是想提醒你而已。”
一副替徐言成打抱不平的模樣。
此時,徐言成已經聽得心生怒意,道:“你可知,那染坊門口為何要賣鹽?”
徐家和詹家有所往來,徐言成身為長孫,自然不會與詹清遠撕破臉皮的,故此沒有明說,隻留了一句“清遠兄再好好想想罷”,而後離開了。
詹清遠怔怔,這回,他沒有再會錯意,徐言成是譏諷他——既要顏麵,又多管鹹事。
……
詹清遠想要離間三人,豈會得逞?
早前,不管是徐言成的父親徐望,或是其二叔徐瞻,皆已與徐言成袒心聊過,說是——這世間的人才千千萬萬,淮津兄弟隻是其中之二,與他們相和,則可一同進步,與他們相悖,也改不了這“萬千人才爭過獨木橋”的事實。
一木難成材,萬木爭光,方能筆直朝天生長。
如今的徐家與裴家,姻親、師徒、同門,層層關係疊在一起,豈容外人挑唆?
……
後麵的三場考試,不知詹清遠是何想法,沒有再來參加。
半月之後,縣試五場考試全部結束,依據前麵四榜的成績,縣衙貼出最終的榜單——長案。裴少淮文章最佳,位居第一,即為縣試案首,裴少津、徐言成緊隨其後。
段夫子道:“四月的府試,可以繼續參加矣,年中的院試,則還需再斟酌斟酌,你們年歲尚小,還是不要太過冒進為好,免得失了信心,得不償失。”
三人縣試名次不錯,府試問題應該不大。但是院試,從二十歲到五六十歲,多的是老童生厚積薄發,要爭一個秀才名頭,難度陡然上升。
除了裴少淮借著“縣試案首”的名頭,大概率可以上榜以外,裴少津和徐言成未必可以。
所以段夫子才提議,府試之後,多積澱幾年,再參加院試。
因三個小子忙著溫習功課,備考府試,裴徐兩家皆沒有大辦慶賀,也沒有四處聲張。
……
……
淮津兩兄弟通過了縣試,名次靠前,景川伯爵府裏,因此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主要是逢玉軒那邊。
裴若竹,竹姐兒,年已十四,是個十分要強的性子,棋琴書畫,不敢說樣樣精通,至少是有模有樣,與別家的女兒相比,不落下風。又跟著林氏學過看帳管數,林氏試著讓她管過幾間鋪子,皆沒出過大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