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雖被銀錢迷了眼,但也隻是遞個消息,絕無謀害主子之意,也絕沒有做過半分傷害主子的舉止。”周嬤嬤求情道,“老太太,奴婢隻是被豬油蒙了心,貪圖黑心錢,看在奴婢伺候您這麽多年的份上,您饒了我們一家子罷……”
林氏怕老太太一時心軟仁慈,忙開口勸道:“母親,此事最惡不在勾連外人,而是他們串通把心思打在淮兒津兒身上,吃喝嫖賭,但凡他們染上了哪一樣,後果不堪設想……”
老太太輕拍了拍林氏的手,道:“我省得。”
“說說你的由頭,興許我還能聽進去一二。”老太太對周嬤嬤道。
“求老太太念我伺候多年的份上,寬恕奴婢犯了糊塗,那年您……”周嬤嬤隻一直說著樁樁件件往事,試圖以此打動老太太,挽回些情分。
老太太沒再聽下去,對林氏道:“你來發落罷,無需礙著我的情麵。”
“你們婆媳好狠的心!”周嬤嬤終於崩潰,蠕動著朝前啐了一口,還想著繼續掙紮向前,瞠紅了眼,被人拖住了還繼續罵道,“哪家伯爵娘子身邊的婆子不是風風光光的,被當作半個主子養著,偏是我最落魄最下賤……我不要風光也罷,竟還被一個商賈家奴出身的粗使婆子踩著,甚麽好處都讓著姓申的一家,我不服……”
未等她再繼續口出汙言穢語,旁邊的婆子已經把她的嘴又給綁上了。
“抬出去罷。”林氏吩咐道。
……
夜風靜了,屋內的燭火不再搖曳,伯爵府外也再沒有傳出狗吠聲。
林氏陪老太太坐了許久,沒有說幾句話,隻靜靜陪她坐著。
“夜深了,你回去罷。”老太太言道,“我能想得明白。”
等到林氏將走,老太太終於又道:“留她條性命罷,其餘的我就不管了。”
林氏點點頭。
……
……
收拾完周嬤嬤一家,但裴少淮的反擊遠沒有結束。
沒過多少時日,各個茶館裏的生意比往常火爆了許多,無他,因為說書先生得了新故事。不再說那功名夏商周,也不論那英雄鬧春秋,更不談大家背熟了的青史名流,而說起了這京都城裏的彎彎道道。
這故事的主角正是小殷五爺,連名號都不帶換的。
他書香門第秀才郎,學識淵博有才名,家道中落討活計,迫不得已當幫閑。
但“盜亦有道,閑亦有嫌”,小殷五爺素來正直仗義,瞧不起那些蠅營狗苟的路數,於是把富家子弟金蠅蟲叮金蛋的事給抖露了出來——
那高官厚祿家的二世祖是如何玩樂的,牆上掛的是名畫,手裏握的是白玉章,葉子牌賭的是千金之數,嘴裏吃的八珍玉食,家中已是妻妾成群,家外還養著青倌兒吹拉彈唱……把二世祖們的奢靡之態說得有鼻子有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