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白水說的對,你是要去醫院看看,反正有人花錢你怕什麽!”比爾邊說邊一陣風似的跑向外麵。
隻剩兩人,柳老板垂下眼,囁嚅道,“比爾胡言亂語的,你不要在意,錢就在床下麵。”
林泉沒管床下,蹲下身將柳老板整個人直接背在背上,歎了口氣,“等你燒退了再說這個,現在先去醫院要緊。”
看見麵色蒼白身體羸弱的柳老板,林泉總是會聯想到遠在千裏的林清之,都是這樣的倔強。
不知道林清之現在怎麽樣了。
林泉背靠在診療室外,心中湧上一絲惆悵。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撞進他的視野。
雷歐?
他怎麽在這?
林泉下意識的躲進旁邊的快速通道內,自動門慢慢合上,雷歐的背影從門縫外一閃而過,並沒有發現藏在門後的林泉。
等他離開後,林泉才從門後出來,雖然隻是匆匆一瞥,也不妨礙林泉看到雷歐手上拎的白色紙袋,白色紙袋外印有醫院的標誌,難道雷歐生病了?
不應該啊。
他如果生病的話,恐怕就沒誰敢說自己是健康人了。
林泉回想起今天白天兩個人對練的場景。
早上他例行晨練回酒店,開門的一瞬遭到雷歐的突襲,要不是反應迅速,恐怕當場就要被自己手中的熱豆漿從頭淋到腳。
雖然最後等兩人終於停下手時整個套房內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
剛開始雷歐隻是抱著試他一下的心態,沒想到後來倒收不住手了。
很久沒遇到這樣的對手了。
不僅是雷歐,林泉心中也是同樣的感覺。
除了蘭斯,這是第二個人可以讓他體會到這種毫不顧忌、酣暢淋漓的對決感受。
是一種難言的默契,兩個人似乎都知道對方下一步的動作,如電閃與雷鳴,外人看來凶殘暴力的武力對決,於他們兩人而言卻是意外的和諧。
隻是身邊的物品都遭了殃。
套房客廳內的麵積不小,但也容不下兩個成年男人的盡情廝打,質量上乘的皮質沙發被一拳豁開了個口子,露出下麵棕色的內芯,玻璃茶幾碎落一地,掉了一半的落地窗簾搖搖欲墜,地上翻倒的水壺餐碟到處都是,整個套房內就像是被狂風肆虐過境。
回過神後的林泉抓了抓頭髮,頭痛的說,“你要負責賠錢。”
雷歐無所謂的聳聳肩,低聲一笑,“希望你能順利拿下勝場。”
“你放心,”林泉自信的斜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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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白天的回憶中醒過神來,林泉的神情並不輕鬆,之前交手時還沒發現,重新回想時才感到一絲奇怪。
兩個人打的忘乎所以,短短幾秒就能過招數十次,不分勝負的十幾分鍾下來幾乎是把全身的看家本領都掏了個遍。
剛開始林泉很多的招數走的都是聲東擊西的套路,類似於舉起右手出的可能是左手,上踢左腿回的可能是右腿的這種。近身格鬥不給人思考的時間,所有的動作都是下意識完成的,對手除非是非常熟練這種動作套路,不然就隻能根據運氣預判。
雷歐大部分都“猜”中了。
之前沒注意到,現在仔細一想,在這“大部分”裏,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當年在學校裏學過的格鬥技巧。
在林泉的習慣中,他會優先使用動作規範、經過無數訓練修正的格鬥技巧,隻有當這些都沒用的前提下,才會將它們丟到一邊,完全隨心出擊。
蘭斯曾經也和他說過,學院裏學的,都是一些大類框架。
前有古人開創,後有現人研究,錯是絕對不會錯,但經過數百年的修正計算,這套必學的格鬥技巧已經喪失了它最初的血性,變得中規中矩,被框架條令的限製,出招不再靈活。初學受益良多,但接觸久了就會發現它的短板與不足。
雷歐,能一眼識破他動作裏的漏洞,到底是他運氣好,還是眼神真的如此毒辣,還是因為,他曾經也這麽深刻的學習過?
林泉想到那張被他收起來的畫紙,一盞隻會存在於軍區的路燈,為何雷歐可以這麽仔細的畫了下來,甚至一個細節都不錯?
他真的隻是一個小城的城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