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第四十二回悶佳人空房遭鬼魅軟浪子借館效鸞凰

集唐:

芙蓉脂肉綠雲鬢,泣雨傷春翠黛殘。

歌管樓台人寂寂,山川龍戰血漫漫。

千年別恨調琴懶,幾許幽情慾話難。

回首舊遊真似夢,寒潮惟帶夕陽還。

話表金玉姊妹二人泣別中秋,一夜同宿,十分繾綣,哭到天明是八月十六日。金桂要等送了梅玉上轎才搬,梅玉要待金桂出門才去。雇就轎子,隻等金二官家迎親轎到,不覺日落,還不見孫媒來迎,好不納悶。原來金二官人懼內,怕渾家知覺,各處走覓了一座空樓,打點停當,才來迎親。因此,直到黃昏,一頂結綵花轎、四個鼓吹、兩對紗燈,孫媒騎馬披紅前導,後隨著四個番官。又是一頂小轎抬孔千戶娘子的。明知孔家貧窮,俱在門外下馬,街上立著,不肯進宅,立等上轎。吹打起來,圍了一門首人。

那梅玉姐從早晨打扮停當,聽得一聲吹打,疾忙穿上金家下來的一套織金袍裙,插戴了珠子冠兒、鬢花釵掠,好一似九天神女乘鸞去,三峽仙妃借夢來。那一時婦女慌忙,孫媒歡喜,一齊撮擁梅玉上轎。金桂姐上前叫聲:「我的姐姐,從今後離多會少,你隻顧前程萬裏,可撇下你這薄命的妹兒了。」上前抱住不覺放聲大哭。孔黎二寡婦亦各傷悲。拜了又拜,孫媒忙來勸個不住,道:「姑娘喜事,今日因何啼哭!」

梅玉隻得上轎。桂姐看著下了簾兒才回房來。一行人燈籠火把,吹吹打打,轎馬人夫,如風似去了,不題。

那時黎指揮娘子久已雇下轎子,等得不耐煩,一切傢夥是昨日搬去的,還有兩張床席,一個鍋,從早晨送去了,隻隔著大覺寺二裏多地。天色昏黑,叫過老聾姑子來,把空房門叫他鎖了,母子二人兩頂小轎,憨哥後隨,提著些零星物件,把皮箱妝盒放在轎裏,上了轎到新房子來。早有福清師傅叫兩個小尼姑來送了一鬥白米、一鬥麵、兩束鬆柴。一盤糖點心、一壺茶,等他母子過來,接著他母子的轎進去。可霎作怪,金桂姐下轎進得房來,隻見一個穿白衣的秀才,手搖著一把金川扇兒,和桂姐笑了一笑先進房裏去了。唬得桂姐叫道:「這房裏有個人,是誰?」黎指揮娘子道:「那裏有個人!是你哭得眼花了。」金桂姐進房點起燈來遍照,果然沒個人影兒,也不在意。小姑子斟過茶來吃了,道:「俺老爺明日還自己過來看黎奶奶。」笑著問訊了回寺,不題。

原來這座空宅子,相連有二十間,原是李師師家下人住著,今已二年沒個正主,因此空閑,倒了一半。後麵又是個空菜園,一口古井,甚是空闊,隻有黎家母子並憨哥三人住著前麵三間平房,還有許多窒房,蓬蒿長滿,門窗俱沒了。那時天氣尚熱,母子二人坐了一會,因是今日擁撮梅玉出門,都不曾吃飯,就把寺裏送的茶吃了兩個糖點心,也就睡了。黎寡婦佔了東間,金桂姐佔了西間,前門無人,著憨哥打了個草鋪兒。一天月色,聽得左右人家吹彈行樂,還賞中秋哩!母子們孤孤淒淒回房安歇,短嘆長籲的吹滅燈,各人取便,關上房門睡訖,不題。

那金桂想起梅玉來,如何睡得著,脫了上下衣服,搭伏在枕頭上,想道:「冤家,你隻顧佯長去了,撇得我冷冷清清。這等時候,你們一對花朵人兒在燈前月下吃完了合歡杯,可不知幹甚麼勾當,正是脫衣解帶、抓打拿情的時候了。」聽了聽寺裏晚鍾敲過,秦樓楚館絲竹竺歌,一派的笑聲不絕,金桂如何睡得下。翻過身朝外一看,月色滿床,又想道:「這時候梅玉定然睡了,一對新人兒隻好略做些勢兒,斷沒有還坐著做客的理。」罵了聲:「狠心的冤家,我教的你那弄人的法兒,隻怕你記不真,百忙裏忘了。又怕守著新人隻當在我懷裏亂叫起來,倒惹出疑惑來,可不是我耽誤了你。」

一時間千思萬想,倒枕捶床,不覺肉麻一陣,又心酸一陣,兩眼朦朧朝裏睡了。隻蓋著一半單裳,把那白光玉股蹺在床邊上透些風兒,好不快活。隻見一個白臉的秀才,披著個白羅衫兒近前來,一把摟住道:「我的姐姐,我等了你這幾夜了,一對姻緣今才到手。」金桂夢裏才待細問,隻覺把兩股分開,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渾身酥軟,但覺美不可言,四肢軟不能抬,一任他恣意兒掇弄使了。金桂心中美滿,待要問他,牙關緊閉,不能出聲,直弄至雞叫。忽然一推而醒,隻見精流四溢,腰軟頭昏,兩眼難開,口中冷氣絲絲欲絕,天明不能起身。黎寡婦見女兒不肯早起,先叫起憨哥燒水洗臉,見金桂還關著房門,明知道女兒大了,見梅玉出門未免有些動念,不好來驚醒他。直至日出三竿,聽得桂姐在床上聲吟,方才推開門進來。正還倒著哩,隻見他麵如金紙唇如蠟,鬢髮蓬鬆腰兒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