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顧沅看了一會子話本後,便準備睡下了,臨睡前卻見畫眉不在身邊,不由問道︰“畫眉呢?”
春桃在一旁隨口解釋道︰“畫眉今日身子不舒服,春桃便讓她先歇下了。”
顧沅應了一聲,“既然如此,你也早些去歇著吧!”
顧沅都已腕了外衣正準備睡下了。卻聽到門口忽有小太監的聲音傳來,派春桃一去打聽才知,原來是畫眉私會宮中侍衛會發現了,由於畫眉是皇後身邊的人,故而內務府總管也不好直接虛置,便請皇後來定奪。
春桃在一旁不由有些意外,“小姐,許是有誤會也說不定?”
顧沅不由得輕笑了出聲,誤會?兩人的傳信的紙條都是她命人安排的,若是兩人之間沒有牽扯,又哪敢貿然赴會,她不由得冷聲道︰“一切依照宮規虛置便是,那丫頭不遵禮法,本宮也沒理由替她做主。”
小太監聽到顧沅的聲音連忙告退去回了話。
春桃見顧沅這般還想再替畫眉求求情,可一見顧沅那表情,又硬生生的把話憋了回去。
小姐的為人她最是清楚,她哪裏需要考慮這麼多,隻要待在小姐身邊盡力服侍就是。
這幾日沈敬和倒是跑長信宮跑的頻了些,顧沅都在長信宮外撞見了他好幾回,到底是有什麼事兒竟然這般頻繁的來拜見太皇太後。
白日裏顧沅一進殿內,便不由笑道︰“皇祖母,那沈敬和這些時日怎麼總來皇祖母這裏?”
太皇太後看著顧沅一笑,“那孩子勤竄好學的很,前些日子來哀家這裏討賬簿,說是要來學一學。”說到此又不由得一陣嘆息,“若是沈錯如今還在,定會以他這孫兒為榮。”
見太皇太後又想起了故人,顧沅忙在一旁安慰道︰“皇祖母快莫要再想了,沈錯大人在天有靈,也定會感念皇祖母的這份恩情。”
太皇太後聽此又是一陣嘆息,忍不住輕咳了幾聲,“哀家這輩子鮮少敬佩他人,他這祖父便是其中一位。”
顧沅見此趕忙替老祖母輕拍了幾下背脊,又示意一旁的小宮侍端來白水,“斯人已逝,祖母也莫要再想了,祖母若是憂思過重,擔心傷了身子。”
如今她這祖母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前陣子得了一場風寒後,至今已過了兩個月卻都還未見好,她心底不由一沉,記憶中,再有半年,她這皇祖母便要……
她如今能做的也便是盡力陪伴了……
一杯溫水下肚,太皇太後這嗓子才舒坦了一些,她握上了顧沅的手,麵露慈愛道︰“哀家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不知哀家何日才能抱上小重孫兒。”
“……”
見話題這扯到了這兒,顧沅不由說道︰“如今新進宮了那麼多妃嬪,皇祖母一定能很快就如願的。”
“她們生的和我們阿沅生的能一樣嗎?”
顧沅聞此不由瞥了瞥嘴,怕皇祖母說起來又沒完沒了,趕忙轉移了話題。
出了長信宮,顧沅心裏都還不由得有些不是滋味,她這皇祖母待她甚好,在舊日裏,她便對她很是偏袒,她又何嚐不知道她這老祖母惦記的,一部分是因為蕭氏,另一部分便是為了她能在這後宮中長遠的立足下去……
一路回到凰寰宮,才進了殿,顧沅望著桌幾上的書卷,腦子裏猛然冒出了一個想法來,等等,方才皇祖母說沈敬和借了賬簿,平白無故的借賬簿,他這是在查賬?想到此,她的心底忽然有些沒來由的有些發慌。
昭賜殿內。
沈敬和垂首立在大殿中央,“陛下,這是臣整理的賬簿,其中僅僅是去年的賬目中就至少有數十萬兩的虧空對不上,想必這些虧空多數都已進了淮安王府。”
宋衍翻看著那寫的工工整整又密密麻麻的賬簿,沉著聲音說道︰“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沈敬和︰“這是臣的分內之事,還有一事,在對賬中,柴大人十分可疑,屢次在暗中阻攔臣,臣暗中查探,竟發現多年來,柴大人一直在私下裏賣官蠰爵,想必沒少通過此來斂財,而且這背後……”說到此,沈敬和的聲音不由越來越低。
宋衍見沈敬和沒了聲音,這才抬起了頭,依然是平常的神色,嘴邊淡淡道︰“說。”
沈敬和垂下了頭,猶豫了許久後,終是開口說道︰“這背後還和丹賜公主腕不了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