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宋衍竟然在馬車外, 顧沅有些意外, 她掀開車簾, 卻見宋衍站在一旁, 漆黑的眸子裏雲霧繚繞, 讓人看不清心緒,他在看到她的一瞬, 卻也未多言,隻扶著她下了馬車。

今日天氣尚好, 街上小商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這讓許久都未曾出宮的息和與顧沅都不由得輕鬆了幾分, 幾人在西市溜達了一番,又去茶樓小坐了一番, 聽了會子說書。

可巧不巧,今日講的又是大魏與南越國的恩恩怨怨, 南越國不斷侵襲我大魏邊境, 當世也便隻有定遠大將軍一人,才能讓南越國的人聽之聞風喪膽,當真是可悲又可嘆。

說書先生一聲嘆息,喝了口水稍作休息, 趁這空檔, 便聽臺下開始議論紛紛。

“我大魏這些年當真窩囊的很,嫁過去了多少位公主,可是結果呢?還不是隻換取了幾年的太平!”

“就是,我大魏的公主各個如花似玉, 偏偏嫁去了那蠻夷之地,南越國的人粗鄙殘暴,這嫁過去,還能有好下場?兩國交戰,這最難做的還不是夾在中間的公主?”

“話雖如此,可我大魏和南越國積怨已久,又豈是一朝一夕可以和睦?”

“你是不知雲賜那些邊遠之地的百姓生活的有多艱難,城門常年繄閉,白日裏都鮮少有百姓外出,生恐被南越國的人抓了去,做了低賤的奴隸。”

“當真過分,要我說就應該出兵南越國,打的他們屁滾尿流!”

“這談何容易,你別忘了,高祖曾親自率兵出征,結果卻被南越國的人困了住,南越國地形復雜,易守難攻,想要擊退南越國,難啊!”

“……”

宋衍聞言,麵色不由越來越沉,一雙黑眸此刻都顯得分外幽深,昔日父皇在位時,南越國入侵,他便想率兵出征,可卻被父皇攔了住,父皇並未多言其他,隻是說時機還未到,當下也不顧他的想法,便又嫁去了一位公主,便是宋綾。

他當然明白父皇的顧慮,戰火才熄,大魏天下將將太平,若是戰敗,隻會更加助長南越國的囂張氣焰。

可如此妥協,當真令人心裏窩火。

他不由又起上一世來,似乎正是在這時,淮安王勾結南越國一起舉兵造反,他想派兵攻打南越國,卻被一眾老臣以性命相攔,無奈他隻得同意息和嫁去和親,又送了許多金銀粟米,這才解決了南越國的肌肩之患。

而沒有了南越國的相幫,淮安王很快便敗下陣來,如此才穩定了朝局。

宋衍看著息和那一臉的無憂與爛漫,心頭忽的生出一餘愧疚,他這妹妹自幼蟜貴,最後卻做了政堂的犧牲品,委實委屈。

察覺到宋衍麵色不悅,息和在一旁忙說道︰“皇兄,息和是心甘情願的,若是真有那麼一日,息和也願意去和親,息和不怨皇兄。”

看著息和如此,顧沅不由握上了她的手,好生安慰著,“不會有那麼一天。”

宋衍一向心氣甚高,如此一直退讓,遠不是他的風格,而想做的事卻做不成,這才是最讓他不悅的吧!

她打量著桌上的杯盞,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眼下雖不敵,可未必一世都不敵,不過是早晚而已。”

宋衍聞言微微有些錯愕,她的阿沅這是在安慰他?他漆黑的眉眼中多了幾分其他的味道,“阿沅……”

顧沅慌忙躲開了他的目光,站起身,“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