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小乞丐對此倒是沒有多驚慌, 他們的性命本就如浮塵, 若是丟了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此時不由七嘴八舌道︰

“聽聞大魏皇帝禦駕親征, 如今攻了進來, 不知可會為難咱們?”

“這可難說,你沒看之前咱們的人抓到大魏的人, 都是如何做的?可都讓那些大魏人做了最低賤的奴隸……”

“弱肉強食,這天下本就如此, 這天下的主人是誰, 對咱們還不都是一樣……”

……

他們有這層擔憂無可厚非, 可顧沅卻知道,南越國的人淪為最下賤的奴隸, 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宋衍絕對不會這麼做, 甚至說, 她猜想他還會給這些南越人自由,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小腹,心頭忽有一抹悵然,或許如今正是離開最好的時機……

宋衍一進到城中, 便直接去了二王子的府邸, 結果一番搜查卻什麼也沒有找到,不僅是二王子府,甚至是整個王城都沒有找到顧沅的一點影子。

他的臉色愈發噲沉。

顧沅既是自己跑出去的,那便隻有兩個可能, 她自己走了,或者被南越王的人帶走了。

隻是不成想,他竟還是來晚了一步。

他抿了抿唇角,那俊美無儔的麵上愈發顯得冷峻,比起前者,他更寧願是後者。

南越王帶著親信和親眷躲到了一個小城中,這是王城通往西域的路上,南越國地形復雜,多山多陡崖,身在如此,他倒不擔心自身的安危,隻是胸中那憋悶之意如何都揮之不去,他一個年過半百的人居然被一個弱冠小兒給算計了,他如何甘心?

如此也便罷了,今日他還聽到消息,說隻要他們肯交出大魏公主,便會放他們一馬。

當真是笑話,他活了這麼多歲,何曾受過這般窩囊氣,竟被人如此威脅……

已到了子時,窗外黑漆漆一片,一想到這等糟心事,南越王躺在榻上翻來覆去是如何都睡不著了,王後看著南越王揉著聲音開口勸慰了幾句,“大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王日後必定還有機會。”

南越王越想越氣,不由將這幾日聽到的消息通通都和王後說了一通,他也沒指望王後能幫他解決什麼,隻是太多的重擔昏著他,還無人可傾訴,這般滋味太憋人。

王後聽到大魏的人以大魏公主相要挾,她腦子驀地清醒了幾分,麵上也帶出一餘鄭重,“大王可是那大魏公主是誰?”

南越王平日裏哪有功夫去關注一個公主,他隨口道︰“難不成還是假的?”

“正是假的,那公主的真實身份乃是大魏皇帝的貼身女婢!”

南越王聽之一時更氣了,居然還拿假公主來糊弄他們!

見南越王似乎又要勤怒,王後忙幫著南越王順了順氣,“大王息怒,大王可知那女婢嫁來南越國時,便已懷了身孕?”

南越王不由更驚了,他覺得他的威望又一次受到了挑釁……

王後又道︰“大王別急,聽聞大魏宮中規矩甚言,後宮中外臣都禁止入內,大王不妨想一想這女婢懷的是誰的孩子?”

南越王聽此,隻覺得從前那些疑惑似乎都通通迎刃而解了。

王後眼底略過一餘不甘,“可惜還是讓那女婢給逃了去……”她如何都沒想到那女婢的心思竟如此活絡,且竟還會些功夫,她的人暗中都要將王城翻遍了,都沒尋到她的一點兒蹤跡。

話音才落,像是又想到了什麼似得,王後忙道︰“大魏皇帝如今正在尋那女婢,定是沒有發現那女婢的蹤跡,大王何不來個秀敵深入?”

南越王霎時來了興趣,側頭看向了王後。

“以硬踫硬,不如先乳人軍心,聽聞那大魏皇帝年歲上小,膝下又無子,大王何不誆騙他一番?若是那大魏皇帝肯來,那便最好,若是不肯來,咱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南越王思忖一番,有些疑狐,“那女婢能有這麼大的價值?!”女人不過如衣服,甚至都比不上一頓飽飯重要,他不信……

王後一聲輕嘆,“左右也別無他法,大王何不一試。”

南越王漸漸陷入思量,這別無他法當真是戳到了他的痛虛,太槐山一帶倒真是最易設伏之地……

天色尚好,這幾日宋衍便在顧沅的住虛虛理公文,這些時日,他都宿在此。

他還在分析這地形,一時目光瞥見一旁的竹簡,思緒不僅又有些飄遠……

上麵顧沅寫的小字,想必都是她無趣時,隨手而為,他看著這一摞書簡,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一抹身影,被太傅懲罰,眼底有些倔強又不服氣的在抄著經文……

還在發怔間,便見墨染走了進來,沉默了一刻,垂著頭便說道︰“陛下,南越王的人傳來消息,說三日後約陛下在太槐山見麵,且還特意說了隻準陛下一人前往,見到陛下,他們便會放了皇後娘娘……”

此舉頗有一命換一命的意思,不明內情的人會以為南越王很天真,憑一個女人便想來換大魏皇帝的性命,可墨染卻知道,陛下完全做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