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存以前在大學是足球隊的,也是少數幾個知道他性向的人。兩人以前同校,又同是運動員——在這種全是男性、雄性氣質過於濃厚的環境下出櫃總歸還是很犯忌諱。兩人在識別到彼此氣息之後,不約而同地幫對方隱瞞了下來,也因為共享這點相似的困擾而成為了朋友。更加巧合的是,兩人畢業之後都簽約了職業隊,但又一前一後退了役,算是某種意義上的難兄難弟了。不過和藺逾岸不同的是,周存身邊的親密關係一直沒斷過,這人每次一談戀愛就會消失,隻有空窗期才會出來溜達。

周存點了咖啡馬天尼,藺逾岸點了金湯力,對方樂道:“你還是隻喝這個啊,明明已經不是職業運動員了,還是一點都不放鬆要求,不愧是你。”

曾經兩人就開玩笑過金湯力是熱量和糖分最低的酒,從此藺逾岸但凡喝雞尾酒基本隻點這個。藺逾岸搖了搖頭:“習慣而已。”

周存退役之後沒有再從事運動相關的職業,而是在負責醫藥銷售,大概平時免不了要社交應酬,肉眼可見地比以前胖了些。不過因為身高和骨架撐著,他並不顯得臃腫,隻是臉頰比曾經豐滿了些,依舊很精神。他揚了揚眉毛:“我以前還以為你絕對會繼續打職業呢,我都準備好在奧運會上給你加油了。”

“什麽啊……”藺逾岸哭笑不得:“你不也是?”

“我不一樣啊。”

“哪裏不一樣?”

周存歎了一口氣:“我是自己選的,你又不是。”

“你也知道,在學校裏打大學生聯賽和到全國去打職業賽,差距不是一星半點。我本來就不算最有天賦的運動員,說來慚愧,也論不上最努力的,更別提什麽資源背景了。連坐了一年多冷板凳之後,我就實在受不了了。”他把胳膊架在椅背上,有些無奈道,“每天練習都像是上刑,明明清楚自己連替補都算不上,卻還要日複一日地拚命,完全是在給主力當陪練。而每一天,都會出現更有天賦的、更年輕的的選手出現,我離正式隊員的位置隻遠不近。也太慘了吧,不是說好了中國男足很好混的嗎?”

服務生的出現打斷了他半是玩笑半是自嘲的話,兩人端過杯子象征性地碰了一下,周存才繼續說道:“我退役,是因為才能不夠。你就不一樣了,才第二個賽季就首發上場,受傷……還是跟腱,真的可惜了。”

藺逾岸靜靜地聽著,半晌才說:“運氣也是一種才能吧。”

他淡淡苦笑:“而我一向點兒背。”

也是,能夠活躍在全國乃至世界觀眾麵前的運動員永遠都隻有那一小撮披荊斬棘的鳳毛麟角,大批有天賦的運動員被傷病阻擋在門外。兩人思及至此,一時間都沉默下來,似乎有點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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