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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審檀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女史沒有正麵回答朱蘊嬈,而是繞著彎子觀察她的反應,「不過小姐正當青春、年輕美貌,心裏就算存些男女私念,也是人之常情。」

此刻朱蘊嬈聽著女史的話,一言不發,一張臉有如火燒一般,紅得快要滴血。

「隻不過有些事情,想想也就罷了,卻是連說都不能說的,」女史見朱蘊嬈一副被人說中心事的窘態,便已心知肚明,於是語重心長地教育她,「小姐如果自己不放尊重些,事後又丟三落四的,怎能不落人口實呢?」

朱蘊嬈此刻被她說得無地自容,隻覺得自己有一肚子的委屈,憋得眼眶都紅了:「我……我也不樂意啊,我丟三落四?我丟什麼了?」

女史望著朱蘊嬈怔忡的臉,便提醒道:「小姐是不是丟了一幅畫?」

「一幅畫?」朱蘊嬈傻傻重複了一遍,根本不記得自己有過一幅畫,又談何弄丟,「我身上能有什麼畫?」

若是丟塊手帕、丟隻耳環什麼的,倒還差不多。

「小姐不記得那幅畫了嗎?」女史見朱蘊嬈很堅決地搖了搖頭,便從袖中掏出那幅春宮圖,將絹畫的反麵朝上,遞給她瞧,「小姐可還記得這個?」

「這是什麼?不是手帕?」朱蘊嬈盯著那塊絹料皺起眉頭,繼而斬釘截鐵地否認,「這不是我的東西。」

好險啊,她差點因為心虛不打自招了!

女史見朱蘊嬈忽然改口,以為她在抵賴,便和氣地笑道:「小姐放心,這東西雖然見不得人,不過承認了也不會有什麼。這是掃地的婆子在假山背後撿到的,已經稟報了王妃,又因為有人曾在假山背後見過小姐,所以王妃才命我來問一問。不管這東西到底是不是小姐的,事情都不會聲張出去,所以您也不用隱瞞什麼……」

朱蘊嬈見她嘴裏沒完沒了地兜著圈子,說白了就是想把這件東西賴在自己頭上,便有些不耐煩起來:「我都說了不是我的,我都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有什麼好隱瞞的?」

她一向心直口快,而且手比嘴更利索,因此話還沒說完,就搶過了女史手裏的絹畫,翻過正麵來掃了一眼。

光是這一眼,朱蘊嬈就覺得自己的眼睛快被刺瞎了。

這這這……這麼不要臉的畫,怎麼可能是她的!

朱蘊嬈麵紅耳赤,瞪著女史嚷道:「這幅畫不是我的!」

她否認得越堅決,女史就越是懷疑,於是意味深長地望著她問:「如果這幅畫不是小姐的,那麼請問您知不知道這幅畫上……畫得是什麼?」

「我怎麼能知道?」朱蘊嬈一臉厭惡地將絹畫拋在地上,沒好氣地反問,「這是什麼?妖精打架?」

這東西好好地怎麼會出現在假山石後麵,真是太坑人了!害她以為自己和那個臭道士在光天化日之下幹的那事……

朱蘊嬈一想到這裏忽然頓住,腦中瞬間閃出一個念頭——她知道這幅畫是誰的了!

除了那個臭道士,還能有誰啊!

朱蘊嬈一時目瞪口呆,臉色煞白地出著神。女史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這丫頭已通曉人事,就算無辜也清白不了,於是本著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精神,正色告誡道:「小姐這般年歲,最容易心生邪念。須知女子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千萬不能因為一時糊塗,誤入了歧途。」

朱蘊嬈呆呆地低著頭,盯著飄落在地上的春宮圖,心中哭天搶地不斷地哀嚎——她可不就是一時糊塗,誤入了歧途嘛!

這時女史彎著腰從地上撿起了春宮圖,重新塞回袖子裏,溫和地安撫了朱蘊嬈一句:「這件事既然說開了,也就過去了。回頭我一把火燒掉這幅畫,小姐最好也忘了這幅畫,從此再也不要惦念畫上畫的這種事,好嗎?」

朱蘊嬈咬著嘴唇默然不語,女史以為她心中羞恥,便逕自向她行禮告退,離開了毓鳳宮。

一時庭院中空無一人,隻有朱蘊嬈獨自坐在鞦韆上,好半天才回過神,緊抓著鞦韆繩的手指也禁不住瑟瑟發起抖來。

那,那個不要臉的臭道士,竟敢隨身帶著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她一定會要他好看!

這天晚上,齊雁錦正在屋中用拉丁文寫信,忽然聽見房門被人敲得咚咚響,便頭也不抬地吩咐連棋前去開門。

開門的一瞬間,連棋便覺得自己連日來的春夢終於成真,下一刻連說話的語氣裏都蕩漾著夢幻般的春情:「小姐……是你……怎麼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