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說道:“抱歉,桃道友,我還是想多說幾句,我不知道你和莊師弟發生了什麽矛盾,但是他對你的情意我向來看在眼裏,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歡你。”

“我們鬼修和你們活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不必擔心壽元的問題,隻要守住自己的遺骸,就可以永生不滅。”

“但壞處是我們修煉的速度很慢,像我這樣資質平庸的,修了七八百年不過是個元嬰,就是這樣我還用過煉魂的手段,不然隻怕現在還是個小小的金丹。”

“桃道友應當聽說過煉魂,就是鬼修快速提高修為的方法,可你知道煉魂有多痛苦嗎?什麽抽筋剝皮、摘膽剜心、敲骨剝髓,和煉魂比起來就不算什麽了,那種深入神魂的劇痛,隻要我回想起來就痛得魂魄快要散去似的,你瞧……”

他抬起手臂,給桃卿看他的手,隻見白淨細長的五指微微顫著,小指一抽一抽的。

“我一想起來那種痛苦,手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如果不是被同門追殺得快活不成了,必須盡快提升修為,誰會去煉魂啊!”

“我隻煉過兩三回,就險些被逼瘋了,可你知道莊師弟煉過多久嗎?他不是按次數算,而是按月、按年,經年累月地請師尊為他煉魂。”

“如果是我,我寧可魂飛魄散也不願受這樣的苦,但莊師弟為了報仇,硬是一次次地挺了過來。他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才能成為如今人人懼怕的靈照鬼君。”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在你麵前卻乖得像隻小貓小狗,他愛極了你,舍不得你受苦,才沒有帶你去鬼城,情願留在合歡宮陪你,甚至也看不得你掉眼淚,連他自己受折磨時都不告訴你,就是怕你心疼。”

柳貓兒感慨地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什麽,敲了一下手心。

“對了,我還親眼見過他煉魂呢。鬼修煉魂時通常不能被人瞧見,因為煉魂期間魂魄會被打散,容易叫人窺見心中所想,我當時就不小心瞧見了莊師弟心裏想的事。”

聽到柳貓兒這麽說,隱匿於黑暗中的莊宴瞳孔微縮,眼中驟然浮現出冷芒,死死地盯著他看。

柳貓兒隻覺脖子上一冷,很快就明白了是來源於莊宴的殺意,他哆嗦一下,連忙解釋:“不過我也沒看清什麽,都隻是模糊的影子,真的!隻能猜出個大概。”

他哀求地向角落瞥了一眼,等待片刻,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才漸漸消失了,總算鬆了口氣。

他在心裏罵罵咧咧的,娘的,莊宴這個殺千刀的玩意兒,他到底是給誰說話呢,不就是不小心多看了幾眼,至於對他動殺心嗎!

桃卿看了他一眼,眼中浮現出些許困惑,怕他察覺出什麽,柳貓兒還得趕緊遮掩:“講了半天嘴都幹了,我去喝口酒、喝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