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憑想,陳晏真是鐵了心要把他的存在昭告天下了。

他站起身,展開手臂,任由侍女給他換上。

這件衣服,如果穿在陳晏的身上,那就是讓人一見就不由自主想要拜倒的赫赫威儀。但是顧憑的氣質衝淡了這份孤華。華服加身,他嘴角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就像一點也不在意。讓他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超然的……風流。

伺候他換衣的侍女低下眼,根本不敢多看。

她,還有那些被分配來伺候顧憑起居的人是一樣的。

如果不是身家性命都握在秦王手中,她們根本不會被允許出現在這個人麵前。

黃昏時分,要去赴宴了。

顧憑上了馬車,就看見陳晏已經坐在裏麵。

陳晏本來在閉目養神,聽見他進來,狹長的眸子睜開,在他身上不輕不重地掃了一遍,又重新閉上,淡淡地吐出四個字:“尚可見人。”

尚可?

你知道這一路過來多少人盯著我看嗎?

顧憑扯了扯嘴角:“殿下,臣這樣打扮,是否過於誇張了。”

他自稱“臣”。

這是在向陳晏表示,雖然他讓步了,妥協了,同意跟著他一起去赴宴了,但那是以幕僚的身份。他示人的形象,頂多是由“秦王府一個混飯吃的”幕僚,變成了“一個頗受秦王寵幸的”幕僚。

至於其他的,他可並未打算承認。

陳晏笑了:“阿憑,是否是孤以前太縱著你了,所以令你以為,可以同孤陽奉陰違,討價還價?”

他雖然是帶著笑說的,但話中的含義,卻冷得讓人心一抖。

顧憑立刻道:“臣不敢。”

他怎麽忘了,跟陳晏是不能講條件的。

或許……也不是忘了。隻是被逼到這種地步,明知不可,也隻能一試。

顧憑無聲地歎了口氣,也不再說話,閉上眼養神。

他和陳晏這樣的打扮一同赴宴,陳晏又是這樣的態度,可以想見,一會兒鄭綏的府上肯定是有大熱鬧可看。

顧憑並不討厭熱鬧。隻要那熱鬧不是他的。

秦王陳晏素有不近美色之名。多少人想給他送美人,最後都铩羽而歸。現在偏偏有了個他出現在陳晏的身邊。

今晚之後,會有多少雙眼睛盯在他身上?

一想到隨之而來的那些風波,手段,算計,顧憑就覺得,他還是抓緊時間先休息一會兒吧。

馬車緩緩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停下來。

外麵人聲如鼎沸,想來並州鄭氏最近真是風頭大盛,府門前就這麽車水馬龍。

顧憑突然聽見陳晏開口:“阿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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