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晏是親耳聽到那句話,又親眼見他跟鄭綏四目相對的那一笑。

雖然從他這個角度,笑那一下純粹是因為戲弄得手,但是落在陳晏眼裏,會令這個人勃然大怒,那簡直是再順理成章不過了。

其實剛才顧憑就有疑惑,為何陳晏會出現在這裏。雖然他一早就覺得,陳晏去鄭綏的府上,說是赴宴,但應該不會久待,多半是一露麵就走了。但他也沒想過陳晏會來這裏。

在百泉大街,在掩日樓上,陳晏親至,那之前街上那些東洲軍黑衣衛,又算得了什麽。

有這個人保駕護航,他剛才就算什麽都不做,鄭暘也動不了他們。

顧憑望著陳晏,半晌,忽然笑著問道:“殿下,你是不是擔心我啊?”

陳晏冷笑了一聲。

他不配合,顧憑也不在意。本來他說這話也隻是為了給自己搭個梯子,好能順勢服軟。陳晏這人多數情況下還是吃這一套的,他一軟,這種能糊弄過去的事可能也就不計較了。

奔波了一晚上,他真有點困了,就想趕緊睡一覺。

管他是不是呢。顧憑攬住陳晏的脖頸,在他的鼻尖輕輕啄了一下:“殿下,謝謝你。”

陳晏一言不發,用披風卷起顧憑,抱著他走出房間。

屋外,趙長起低垂著頭。他剛才聽到了些許房內的動靜,此刻,根本不敢讓自己的視線落在顧憑身上,一路隨侍陳晏走出掩日樓,坐上馬車。

顧憑被陳晏這麽抱著,側臉緊壓在他的胸膛上。

另一顆心髒的跳動和呼吸帶起的微微震動,那有節奏的一上一下的起伏,讓顧憑的眼皮慢慢合攏了。僅剩一線的視野裏,陳晏下顎的輪廓模糊成了影子,更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顧憑混不吝地想,這到底是哄好了還是沒哄好呀?算了,他先睡吧,大不了明天接著來……

第二天,顧憑睜開眼睛。

他慢慢坐起身,發覺這裏是陳晏的寢房。

雖說在秦王府裏呆了三年,他留宿在這裏的次數還是屈指可數。畢竟是陳晏起居的地方,雖然不是書房,但也有些封文,信件與密函會被帶回來處理。顧憑起身,隨便披了件外袍出去,就看見陳晏正在案前批閱著奏報。

他走過去,在一旁的榻上坐下。

過了一會兒,陳晏道:“這兩日,你去一趟識青園。”

他頓了頓,淡淡道:“把他收歸你手下。”

識青園就是昨晚將那個少年送去的宅院。那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顧憑聽到這話,倒沒有覺得意外,懶洋洋道:“殿下想將他放在什麽位置?如果是要送進暗部,讓沈留去不是比我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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