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如今雖然四境都已稱臣,但是前朝帝都朔陽所在的北方,因為那裏門閥軍事勢力盤根錯節,累世紮根,皇帝對於那個地方的掌控力還真是弱了些。能以聯婚鞏固統治,是件好事。

一個冠甲軍的將領哈哈笑道:“這事不錯!”

“聽說海郡蕭氏極善教女,養出來的女兒名遍天下,跟咱們殿下倒也相配!”

“哈哈哈,殿下不是素來不近美色麽,現在身邊終於要有人了。”

……

眾人都很高興。他們確實是應該高興的。在帝心如此難測的當下,如果北地的望族海郡蕭氏能夠歸附於陳晏,那一定能為他的政治資本,還有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大大增添一筆。

曲廊燈火明明晦晦,眾人談興正濃,都沒有發覺似乎有一道身影,在那裏麵停頓了片刻。

顧憑走出曲廊,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後,他身邊就看不到什麽人了。

因為這裏到了陳晏的內苑,正常是會有人攔路的,隻是那些人沒有攔住他。

顧憑忽然有些想笑。

像陳晏這樣的人,如果他不想見你,那麽就真的能讓人再怎麽找也見不到他一麵。

天上一輪圓月,倒映著汩汩流水。人生代代,江月年年,不也就是這麽一彈指,隨流水地過去了麽。

他繼續信步往前走,沒走出多遠,就看見一個人朝他走過來。

顧憑眯起眼,朝他看了看。

哦,是趙長起啊。

趙長起走到他麵前,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月光下,他眼中的神色有一絲複雜。

顧憑想:這是知道了?

看來今晚他來犒賞宴上,聽到關於海郡蕭氏的事,那些話,並不是無意間被他給聽到的啊。想來也是,陳晏這人,是不喜歡被人議論私事的。他若是不想讓人知道這事,隻需要敲打一句,就會讓那些從鳳都來的人知情知趣地閉上嘴。

……所以,這件事,他沒有打算瞞著他。

不知為何,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顧憑忽然就笑了笑。

他望著趙長起,淺淺笑道:“你有話對我說?”

無論是他的笑還是他的眼神,都是無比的平靜,平靜得似乎帶上了一絲淡然。

趙長起抿了抿嘴唇。

他想說,這種事或遲或早,總會發生的。坐在陳晏這個位置上,他就是對美色看得再淡,也必須要留下自己的子嗣。

他想說,如果是顧憑以前還身在秦王府後院的時候,那這樣一個女人,確實是值得操一下心的。但現在顧憑已經入了朝堂,不但有秦王一係在後麵給他保駕護航,還得了帝王賞識。這個時候,陳晏後院中的任何女人都動搖不了他了,也威脅不到他了,他真的沒必要在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