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激起軒然大波的,是十月中,皇帝突然下旨,冊封陳晏為太子!

陳晏,是太子了!

這個消息,火速傳遍了四方各境。連道邊的茶樓酒肆,都處處有人議論此事。

陳晏立下的戰功,不說放在一眾皇子中,就是放眼整個朝中的武將,他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便是在他的名聲還總與“狠戾”,“殺伐冷酷”這些詞掛著鉤的時候,天下人對他,也是從心底裏仰視著的。而這些日子,隨著那些陳晏替民查冤,懲處惡官的的故事漸漸傳開,眾人對他更是敬慕起來。

不少人都覺得,這樣一個強大無匹,又愛惜百姓的人,由他做一國儲君,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因為宣寧距離遙遠,等消息傳到顧憑耳中的時候,距冊立太子的儀式禮成,已過去了十數日。

這一天,正好是宣寧的千盞燈節。

這是此地特有的節日,家家戶戶用銅盅盛上黃油,然後放上撚芯,點燃擺在屋內。少則數十盞,多則上百盞。用以祈福。

顧憑入鄉隨俗,叫上殷涿和他從識青園帶來的幾個仆婢,一起往銅盞中灌黃油製燈。

到了晚上,整個屋內都被銅盞燈給擺滿了。

燈燭一盞盞點亮,無數點暖黃的燭火投落在顧憑臉上,讓他那靜靜的,仿佛出神,又仿佛遙想著什麽的眼眸中,似是帶上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柔色。

那是殷涿從未見過的神情。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宣寧的雪下了一場又一場,清早出去,滿街都是簌簌的掃雪聲。屋簷下的冰淩垂得老長。這裏的孩童最喜歡的,就是用石子去打著冰淩玩樂,那清脆的冰碎聲,還有他們快活的歡笑,時不時就會灑落長街。

有時顧憑會覺得,他似乎已經來了很久,有時卻又覺得,過去那些日子,一幕一幕,在他腦海裏還是無比的清晰。那種清晰會讓你覺得,它們似乎就發生在昨天。要不然,那隻存在記憶中的麵孔,怎麽竟會那麽分明,那麽纖毫畢現,一點也不曾模糊,不曾被衝淡?

這樣想著,顧憑也不知道對他來說,這時間是過得快,還是過得慢了。

這一日,顧憑收到一道詔令,皇帝準備在興安圍場冬狩。他也在那一眾參加人員的名單之列。

興安圍場在定州,離宣寧頗有些距離。等顧憑趕到時,這裏已是十分熱鬧。

興安冬狩之前也曾有過,顧憑雖並不曾參加,但他也知道,那幾次皇帝除了宗親之外,便隻帶了朝中品級較高的大臣。似乎沒有哪一回,還會將他這種遠赴地方任職的官員將領,給召過來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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