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兵衛怔怔地看著他,就見豫王轉過身,大步向殿內衝去!

走到皇帝麵前,豫王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在他的印象之中,皇帝並不是一個以軍功見長的帝王,很多時候,外出征戰的兵事,他都會交給手下武將們,尤其他還有那麽一個縱橫沙場,在兵家事上堪稱天才的長子。在豫王的記憶裏,他父皇一點不像那些將領,身上不沾那種殺氣,而總是溫和的,如清風般含著笑……他一直覺得是這種氣質令人折服,所以暗暗地,也自覺不自覺地模仿著。

直到這一刻。

他盯視著皇帝。似乎這一刻,他才模糊地感覺到,他父皇這溫和的皮囊深處,究竟掩藏著一顆怎樣心……是啊,一個在亂世之中力壓群雄,建立帝業的人,怎麽可能是以溫和征服天下?

他低啞道:“父皇,我一直以為你當初隻讓陳晏帶走三萬冠甲軍,而將剩下的那部分留在鳳都,是不放心他手中兵馬太多……卻原來,你防的是我啊。”

皇帝淡淡道:“我防的是今日。”

豫王忽然笑了笑。

他輕輕道:“父皇,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選在今日起事嗎?”

他的聲音很平靜,近乎是柔和的:“因為就在今日午時,我收到了確切的信報,太子身中毒箭,已有兩日未醒——那毒是烏頭汁,中毒之後若是能在十二時辰內救醒,還可以搶回一條命。而他昏迷兩日,已然無救了……這消息,如今應當也已經傳到了統軍府中。”

垂視著皇帝,豫王漫不經心地道:“父皇不必疑了,這消息不是假的。”

“便如父皇所言,如果太子還在,我今日便是登儲,也是十死無生。”他說道,“若非確認無誤,我不會起兵。”

皇帝定定地注視著他。

無比的寂靜,這座被地龍燒得溫暖如春的宮室,在這一刻,寒靜得仿佛萬裏冰封的雪原。

……

順天門上,吳炎望著下麵激戰在一處的兵卒。

一個兵衛走到他身邊,緊張道:“大人,再這麽打下去,事態恐怕就不可控了。”

思索了一會兒,吳炎低喝道:“放出陳晏已死的消息。”

兵衛點點頭,又皺了皺眉:“但我們拿不出證據,隻怕一時難以完全取信。”

“能打亂他們的進攻即可。而且消息確鑿,他們的統軍府也已經收到了信報。”吳炎道,“用不了多久,這些人自會知道,陳晏已死。”

“是!”

那兵衛迅速拉出數十人。不一會兒,隻聽從順天門的宮樓上,突然傳來齊刷刷高喊聲,那聲音是如此響亮,在混亂的戰場上清晰可聞:“絳城軍報,太子中烏頭毒箭,已不治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