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壞的一種結果,她心底卻覺得最有可能。
入了後院,一個隨從侍女也沒有,安靜非常。
沿著回廊一路往前,東屋已在前方,她腳步停了停,如同每次遇事時一樣自言自語地安慰自己:“沒事,沒事……”說完一手攏了下左耳邊的鬢發,直直走向屋門。
房門開著,室內燈火明亮,門上的占風鐸在輕輕搖晃。
舜音看見,心中一緊,立即邁步走入,一眼看見房中的頎長身影。
穆長洲立在桌邊,身上穿著她親手送去的深黛袍衫,一手拿著份折本,正低頭在看,聽見動靜,轉頭朝她看了過來。
舜音與他視線碰上,袖中手指輕握,淡淡問:“穆二哥怎麼提前回來了?”說著看一眼他手中折本,就是她新近寫的那本。
穆長洲看著她:“自然是為音娘而回。”
舜音與他隻隔了一張橫桌,每個字都聽見了,無言地站著,知道大概就是最壞的結果了。
穆長洲看一眼折本:“原本我就奇怪,音娘為何會喜好記述見聞,後來發現你熟知兵事卻刻意隱藏,直到現在才算明白,原來都是‘另有用途’。”
舜音問:“什麼用途?”
“刺探涼州軍務,為中原皇都做探子的用途。”穆長洲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舜音臉上一絲變化也沒有:“何以見得?”
穆長洲伸手入襟,取出今日封無疾的來信,按在桌上,往她麵前推了推。
舜音垂眼看了一眼,沒有拿,也沒有說話,隻平靜地看向他。
穆長洲繞過橫桌,往她右側走一步:“詩講格律,自有規則。若給信文也設好格律,定好規則,再加以變化,便能製定出不同的信體格式,而後在其中填上字句,使之看起來正常。但了解內情的人隻要看見格式,依照此格式對應的解密字詞去一一推解,便能知道真實的信中內容。”
舜音袖中手指倏然握緊,隻料到他會看出端倪,卻沒料到他能看出關鍵在於格式。這格式全靠字詞來斷,外人並不知曉,也不可能知曉,他怎麼……
心中翻騰,但她眼神都沒動一下,依然抿著唇不語。
穆長洲將手中折本展開,看著她寫的句子,又走近一步:“會寧關,會州西南一百八十裏,城頭……”話停住,他抬頭,“後麵沒有記述,不知音娘是靠什麼銘記的了。”
自然是靠心記。但舜音沒說,隻袖中手指又攥緊了。這幾句話裏,隻有前麵那句一百八十裏的位置是直接寫明的,因為無關緊要。後麵城頭相關是用的密語,折本上寫的隻是一句風景描繪,他卻能看出她寫的是城頭。
穆長洲看她仍是不語,又走一步,站到了她右側:“音娘怎能忘了,我與你在封家一同生活了四年。”
舜音心中一動,眼神終於變了,緊握的手指也一鬆,霍然明白了之前為何會有那種感覺——不像是自己瞞了他,倒像是他有什麼緊要之處瞞了自己。
原來這就是緊要之處,他本身就知道這些。
她終於啟唇,穩著聲問:“穆二哥想說什麼?”
穆長洲說:“那四年你父兄都對我很好,甚至因我是讀書人,而與我討論過些許,所以我本就見過這些。”他頓一下,又說,“隻不過可能是知道你與我疏遠,他們從未與你提過。”
“……”果然,舜音心口如遭一擊,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擊竟來自於家人。自己辛苦隱瞞的東西,早在年少時就已被托於他眼下。
穆長洲按下折本,忽而問:“無惑去哪裏了?以往與我討